我受伤后的第二天仍旧躺在床上,听到如梦来报:王世伯来看他了。
什么王世伯?我有些懵逼,也有些尴尬,正在想乐广到底有些哪些朋友。
就看到穿着一身浅灰色华服约四十余岁的长须飘飘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容貌秀美,神情朗秀,风度翩翩,与乐广看似是同一种人,却更为潇洒,更为放荡不羁。
他看到我受伤,满眼都是心疼,“阿玄,那日听到你阿父说你被司马冏伤了,我的心就很难过,还好看着你精神尚可。阿玄,是不是很痛?”
我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谢谢王世伯,我已经好多了。”
可能他感觉到我的不自然了,还以为阿玄长大了,成亲了,还是懂得避嫌了,于是笑着说:“丫头长大了,跟世伯生分了。”
乐广也笑着说:“可不是长大了,都嫁做人妇了,真是白驹过隙!转眼间,我们都已年近半百了。”
他看到卫玠站在一旁,对乐广说:“羡慕你有如此佳婿!”又看了看我,略微沧桑的眼睛流露出慈爱,“叔宝这样的玉人才配得上我们的阿玄。”
我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他走之前说:“丫头,我会给你报这一刀之仇的。”
我听如梦说王世伯留下很多人参灵芝之类的补品,看来想要保持身材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后来我才得知这人居然就是被人称作“信口雌黄”的王衍,他的大女儿王景风嫁给了贾皇后的侄儿贾谧,小女儿王惠风则是愍怀太子司马遹的太子妃,当太子被贾南风贬为庶人之时,他居然强迫女儿王惠风跟太子和离。
后来还被人举报扣留太子写给王惠风的求救信,当时因他对当权者赵王司马伦的亲信孙秀有恩,才免于死罪,但被赵王禁锢终身。
直到齐王上台,琅琊王氏重新被重用,王衍出任中书令,琅琊王氏占领了中书省,成为当今第一高门。
虽然他人品一般,但由于善辩,和阿父乐广交好,我对于他最多,也就是只是把他当作阿父的好友而已。
我与卫玠在房中继续探讨柳玉和文永明的去留问题,卫玠不同意他们留下,“阿玄,你不能凭他们的一面之词就相信他们,谁知道他们到底是何种身份,说的话又有几分真?”
我何尝不知道,可是如今柳玉和文永明都想留在自己身边,尽管我从来不以救命恩人的样子对待他们,可是他们确实因为我救了他们而感激不尽,所以愿意留在我身边侍奉左右。
我也赞同卫玠的说法,“确实不能凭一面之词就相信一个人,但也不能因此就怀疑一个人,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慢慢观察,时间久了总会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的。况且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或者不能言说的事?卫郎,你敢说你心里从来没有藏着任何秘密吗?”
卫玠的脸一红,羞赧地说:“阿玄,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万一,还没等我们摸清他们的底细,就伤害了你怎么办?”卫玠看到我原本完美无瑕的手臂上那道长长的丑陋的刀疤就心疼不已,他再也不愿让任何人伤害我。
我笑着说:“我不是还有你吗?你保护我就是了。再说了,我们现在两个人都体弱,还是需要保护的,你看文永明很适合练武,到时候让他保护我们不好吗?”
“那那个柳玉呢?你不会也让他练武吧。”卫玠是真的很不喜欢这个人,尤其是他的眼神太讨厌了,总是直勾勾地看着我。
“卫郎,你吃醋啦?”我看到卫玠这么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卫玠生气地瞪着我说:“你不觉得那个柳玉总是看着你笑嘛?”
“人家看着我不笑,难道哭啊?难道我长得很吓人,人家看到我都被吓哭了?”我继续逗他。
卫玠更生气了,“阿玄,你知不知道你是有夫之妇,要注意和男子之间的距离,尤其是在我面前,不然我会很不开心的。”
我看到卫玠真是有些生气了,于是捧着卫玠的脸说:“卫郎,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留着柳玉以后真的有用,你可不能为难他哦。”说完我为了安抚卫玠,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卫玠的脸瞬间像是擦了胭脂一样粉粉嫩嫩的,变得更加俊美了,垂下头低声道:“阿玄,这是你第一次主动亲我。”
我看着卫玠娇羞的样子,心里想:怎么搞反了,我像个男人一样调戏了个小姑娘,而卫玠像是那个被调戏的小姑娘一样娇羞。
我正想再调戏老公一把,谁知有人来报,有个人抱着一匹广辐布等在门口。
我有些诧异,这广辐布这么快就送来了?可是之前她跟那店主说送到卫府的,怎么送到乐府来了。
尽管心中狐疑,还是让那人进来了,果然是那家店主,那店主看到她的样子有些诧异,后来又有些了然了,脸上堆着笑说:“夫人,这广辐布一到,我马上就想着给你送过来了,这是你上次押在我那里的耳坠。”
我奇怪道:“这广辐布不是很短缺么?怎么这么快就有货了?”
那店主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那天订货的买主没要这么多货,剩下两匹,那天我看着夫人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就先给夫人送来了。我本来是送到夫人说的卫府,可那边的人说夫人没在卫府,让我来乐令这里找你。”
原来这广辐布果然就是棉布,只是这棉布每一块都不太大,但是做两套衣裳还是足够的,只是这价钱确实不便宜。
“那天你们的铺子没事吧?”我问道。
那店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铺子倒是没事,那天我已经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了,只是奇怪的是,我铺子里有两件男装成衣找不到了,谁会拿那东西?可是后来一想,兵荒马乱的,可能有人顺手牵羊给拿走了。”
我心中顿时明了,果然如我所想,那天王美英和紫月乔装后逃走了,可是既然在铺子里就做好了准备,王美英为什么不带着我走?
其实即使真的让我走,我也不见得会走。
我当时只顾盯着外面看,根本没注意到王美英主仆躲在我身后,更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拿了店铺里的衣裳,又是什么时候换了男装,当时那么乱,王美英和紫月又是怎么乔装成男人的?
可是这王美英为何要这样做?之前觉得她虽然很傲娇,但是和卫玠一起出门的时候表现得也算随和,这难道只是因为王美英自私么?还是乐玄之前和她有什么过节?
而且我仔细想了一下,当时确实是被人推了一把才冲出去的,看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我收下广辐布后,让店主把剩下那一匹也一并送来,并提前付了钱。
那店主乐呵呵地离开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