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怕她起疑心,于是故意扶着额头,皱着眉头道:“嫂嫂,对不住,阿玄今日身子不适,失礼了!”
王美英似乎并不介意,反而满脸的关切,“正是呢,我今日清晨给阿母请安时未见到你,正有些奇怪,却听叔宝说你身子不适。我当时就想来看你,可是你大哥说你定然在休息,让我不去打扰你。不成想却在这里遇到你。”
我听这王美英的话语,似乎对我早上没去请安有些介意,只好勉强一笑说:“我昨晚许是因为饿着肚子,饮了酒,清晨便觉得头痛欲裂,腹中绞痛难忍,本想同卫郎一同去请安,可我实在走不得,这才只能作罢。这休息了片刻,才好了些,就想着到园中透透气。”
王美英走到我身边,抓着我的手,柔声道:“阿玄,你刚来卫府便病了,似乎不大吉利,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我听了王美英的话,心中一惊,这女人看着人畜无害,然而话语之中却句句带刺,不可不防,只能也握着她的手道:“多谢嫂嫂关心,阿玄并无大碍,倒让嫂嫂费心了。”
“那就好,阿玄,我们可是一家人,往后你可多到我这里走动走动。”王美英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我依旧甜甜笑着,站起身来,说道:“那是自然。嫂嫂,我觉得有些乏了,想回去休息了。那阿玄就先告辞了。”
王美英也站起来,冲我点点头,“那你快回去休息吧!我再坐坐。”
我与她告别后,就急匆匆回到房中,却不知那王美英一看我走远就冷哼道:“刚嫁进来就装病,不就是个尚书令的女儿么,还那么张狂,居然在我面前摆架子!”
她站在旁边的侍女也说道:“就是,夫人可是老夫人的侄女,她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老夫人喜欢她么?”
“绿芙,闭嘴,这是你一个侍女该说主人的话么?”王美英不满地瞪着她。
绿芙不服气地嘟着嘴说:“夫人是没看到大公子离开时,二夫人看大公子的眼神,直愣愣的,该不会最近大公子总是出门是跟二夫人有关系吧?”
王美英眼神冰冷锋利得像是匕首一般,恨恨道:“如果是真的是她,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我突然打了个喷嚏,该不会有人在我背后说我坏话吧。
我本以为如今卫府人口结构简单,不会有乐府中妯娌间勾心斗角之事,却不成想这豪门之中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
我刚想要回床上躺平,却听到绿萝报了一声,“二公子回来了。秦太医怎么也来了?”
秦太医是何人?听绿萝的语气,应该是卫府的熟人,我忙起身照着镜子理了理妆容,还毕竟得体,才走出内室,走到厅房中,看到卫玠同一个风神俊朗的青年正在谈论什么。
这应该就是那什么秦太医了,我忙行礼,“见过秦太医!
卫玠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怪异,又看向秦太医,只见秦太医微微一笑,“阿玄,你怎得与我如此见外?”
卫玠也说道:“阿玄,你从前与仲卿兄十分相熟,如今却像是生分了。你知道仲卿兄虽为宫中效力,可是我多年好友,今日既对阿母撒谎你身体有恙,才特意请仲卿兄来做做样子,你不必介怀。”
糟糕!我从来不知道秦仲卿,若今日不解释清楚,那我的身份必然会遭到质疑,于是故作镇定,微微一笑说:“卫郎,从前是从前,如今我身份不同,自然不能像从前那般任性了。”
卫玠深深看了我一眼,“阿玄,你不必为身份所累,我只想你做自己。”
我听了有些感动,这卫玠对乐玄到真是一往情深,我何尝不想做自己,可是我又如何能做真正的自己呢?
秦仲卿也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麻,忽然见他轻笑道:“阿玄,你该不会忘记了如何做自己吧?”
卫玠淡淡一笑问道:“仲卿兄,你从前可曾遇到忽然忘了前尘往事的病人?”
我心中一惊,难道说卫玠发现了什么?还是说我和从前的乐玄言行差别太大,以致于他们发现了异常。
可是我在乐府时,并未被人发觉有任何异常,这卫府中的人,怎么眼睛都如此毒辣?
秦仲卿诧异地看了看我和卫玠,沉吟片刻才道:“叔宝为何有此一问,难道说是......”
尽管他没有点破,眼神却望向我,我不敢多说话,只能无奈地苦笑着。
卫玠清澈如水的眸子充满迷惑,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水,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满眼忧伤,“仲卿兄不必多想,我只是突发奇想,才有此一问。”
秦仲卿点了点头,轻抚下巴说道:“我虽没见过,却从医书上看到过,有人一夜之间不仅忘记所有往事,还突然像变了个人,此病唤作失心疯或是失忆症,只是病由各不相同。如是真得了此症,也无他法,只有多多关心,好生照料,尽量多带她从前喜欢去的地方,见见从前常见的人。有人可能很快恢复,有些人则可能一生都无法彻底治愈。”
卫玠听秦仲卿如此说,只得叹息一声,“仲卿兄,当真别无他法?”
秦仲卿点点头,“叔宝,此怪病十分少见,你为何会得知这世上有此病?”
卫玠缓缓道:“仲卿,我昨夜做了个怪梦,梦到阿玄将我忘记了,”随即他笑了笑,“可是一觉醒来看得阿玄就在身边,是我思虑过度了。”
我尴尬地看着他,试探地问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将你忘记了,你会怎么做?”
卫玠惊愕地望着我,随即凄然一笑,“阿玄,若你将我忘记,我会带你去充满我们回忆的地方,做你喜欢做的事,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记得我的。”
我穿越的事情太过神奇,如果我不是亲历者,都无法相信,抬眼看了看卫玠,看到他俊美的脸上俱是凄然,于是故意哈哈一笑说:“卫郎,我逗你玩的,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我不管忘记谁都不会忘记你的。”
秦仲卿和卫玠对视一眼,也忍不住笑道:“阿玄还是跟从前一样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