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你这话说得很有哲理啊！”旁边的小年轻又给老张头递上了烟，“给咱们提点建议，看看能不能借着他的东风进步进步呗……”
老张头女婿在部里搞科研，平时跟大家处在同一个办公室这么多年，人也和善，从来没有与谁闹过任何矛盾。
马上就要退休了，众人自然要多淘点经验。
谁不想进步？
基地里就是一个封闭的小社会，要想离开，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跳出去，调到别的单位。
老张头女婿就是当年分到基地，然后调出去的。
基地的人，都是从全国各地航天系统内部调进来的，指不定谁家亲属在什么地方高就，指不定那天就求到别头上去。
“来，来，你们都凑过来，老头今天就给你们说说……”老张头得了烟，加上年轻后生真心想要上进，也就不再拿架子……
叶欣跑到39车间，直接就往资料室而去。
结果发现，没人。
“躲着我？”愤怒的叶欣，直接往39车间而去，最终在车间也没问明白刘跃去了哪里，只能悻悻而回。“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早晚有一天要收拾你！”
车间的众人见到一个漂亮女孩来找刘跃，议论纷纷。
王进德从听到叶欣在车间门口问刘跃，就竖起了耳朵。
打量一番后，不由把这女孩用来跟自己小闺女王冬梅对比，发现王冬梅在长相上不占优势，论气质，自己闺女还小，一个高中生，能有啥气质？
而且刘跃拒绝的自己小闺女的理由，就是王冬梅太小，他比王冬梅大了7岁！
这要不得！
王进德一想到这里，整个人心情都不好了。
“嘭~”
正在高速旋转的车床卡盘，跟刀架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八级车工王进德在浮气躁之下，居然犯了车间最低级的错误——撞刀了！
“怎么回事？老王，没受伤吧？”赵德明顿时紧张起来。
零件报废没事儿，反正样品试生产，预算了很高的报废率，尤其是高精度的活。
车床撞坏了也没事儿，王进德这样的八级车用，别说自己修，只要给他工具，自己制造一台都不是事儿。
八级车工是不能受伤的。
宝贝疙瘩呢。
“没事儿，走神了。”王进德叹了一口气，直接放下了手中的活。
这时候，没法继续干下去了。
想着刚才79车间资料员怒气冲冲地来找刘跃，赵德明瞬间明了。
“没有的事儿，79车间资料员，好像刘跃什么时候惹到她，没道歉！刚才在厂长办公室，刘跃跑了……”赵德明安慰着王进德。
“这女娃子不像话！”王进德就丢了这样一句话，独自一个人跑去抽烟了。
他得琢磨个办法，尽快让生米煮成熟饭。
即使不煮熟，也得把米下了锅。
“老王，要不，去我办公室聊聊？”赵德明问王进德，“早点确定了，大家心中都有底啊。”
王进德自然不排斥，率先往车间主任办公室而去……
这段时间，刘跃几乎以资料室为家，为了方便工作，他甚至跑去给自己弄了张钢丝床放在资料室的角落。
平时都在资料室，除了上厕所几乎没离开过。
当然，也有时到生产一线跟王进德等人讨论一些复杂零件的加工工艺问题。
有些设计，生产难度大，没有顶级的数控设备，要保证精度跟质量，加上生产一线操作工人理解不是很到位，加工起来就容易出问题，刘跃自然得跟顶级的国宝级技工们商量。
可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在跟周蓉沟通后，他跑回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回去过的宿舍倒头就睡。
这一觉，已经是第二天上午，而且还是被赵德明敲门声给吵醒的。
“厂里技术再差，加工工艺方面也得考虑实际情况啊！这工艺，能保证得了精度？”
刘跃拿着厂里发下来的生产工艺文件，挥舞着问赵德明。
那怕他在39这样的一线车间实习只有几个月，看到这工艺文件，都火大不已。
技术部编制的工艺文件，根本不切实际！
“无论是加工工序的先后顺序，还是工艺方法，按照工艺文件加工，根本无法保证精度！”赵德明也很无奈，工艺规程是技术部下发的，要求车间严格按照工艺规程加工。
就因为加工后无法保证设计要求，他才来找刘跃。
“刘跃，你现在是技术部的人，还是厂里的副总，这事儿我去找他们没用……要不，你去跟他们沟通一下？”
赵德明为难地看着刘跃。
厂长可是要求他不要打扰刘跃同志的休息。
“技术部的工艺员，很多不了解车间体情况，只是根据原来的经验编制工艺文件……以前的工艺文件用了二十多年……”赵德明见刘跃疑惑地看着自己，作出了解释。
不是他愿意打扰刘跃，而是他这个车间主任去找技术部，没用。
“之前没出现这样的问题吧？”刘跃挠了挠脑袋。
技术部的工艺员水平再差，也不至于到这程度啊。
技术部门不仅管设计，设计完成后，也得根据设计图来出生产图，根据生产工艺跟工序分解成各个工序的加工图，并且在上面写明工艺要求。
工序图里，不经有各种加工参数的范围，甚至各种工装、夹具、量具等工艺装备，设备型号，都需要注明的。
可看着眼前的工艺文件，各种准备工作没问题，在一些加工工序的安排上，哪怕刘跃这个对普通机床加工只接触了几个月的人，都了解完全不对！
按照技术部下发的工艺规程加工，最终精度无法保证，所有产品生产出来只有一个结果——报废！
要知道，这批生产的单兵反坦克火箭筒，都是样品！
样品！
任何军用装备，样品生产时，绝对不能容忍任何可以被发现的问题存在。
一旦出现问题，这是要命的事情。
刘跃只能胡乱地收拾自己一番，跟着赵德明往车间而去。
“咱们之前做的产品，都是很多年前的设计。这么多年，工艺文件除非有问题，也不会轻易改动。即使有问题的，也早改了……我们厂一直都没开发过新产品……”
面对刘跃的疑惑，王明亮作出了解释。
刘跃更是疑惑，“这么多年工艺都不变，技术部门干什么？”
他实在难以理解。
生产工艺，难道不是根据生产过程不断积累经验的么？
王明亮一脸苦涩，“别的不说，之前107单管火箭炮机械加工，技术部出的工艺文件都有问题，我找过工艺组，他们说没问题，那几天你又忙，没敢用这些小事打扰你……加上车间原来生产第一批样品时，没使用工艺文件，技术部也没有询问过我们的生产工艺……现在批量生产，由于时间紧任务重，他们的工艺文件在开始生产后七八天才发下来，那时候都进入精加工环节了……现在也没按他们的工艺文件走……”
王明亮的话，让刘跃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