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尔沃小姐”绕了几次后终于发对音,仁玖对着把二人请进储藏室的妮姬微微颔首,面前的女人给他的感觉和刚才瓦内托搭讪的人完全不同,也许瓦内托并没发现,但仁玖却觉得那些人,有些不自然。不过既然来了这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所以也没加理会,趁着她背对自己时偏头低声对瓦内托问道
“这是你认识的人吗?”
“虽然大爷我到哪都是贵宾席,不过这小妞确实眼生”瓦内托摇了摇头,也是不明所以。
“你觉得这儿是贵宾席?”仁玖看着周围的环境,那一排排古旧生烟的木桶陈列在两人咫尺,这里怎么说都是贮存室吧。
“而且她,明显不是本地人,搞不好是……”仁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瓦内托,后者也会意,两人现在的共同身份就是——逃犯,在北真海的后方腹地闯下天大的篓子,在没离开这里之前,每分每秒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存在无穷变数的。
十分钟后
酒窖内哗然之音不熟外面大堂,三人已然喝成一伙人了,就连仁玖也乐的其中。长梦,昼夜,逃杀,未知的恐怖,都可以在这里暂且抛下,且行尽欢,夜晚的寒冷被四周的喧闹隔绝,内心的寒冷,也在美酒入喉间融化,那一瞬间,这个少年终于想起儿时的记忆,在黑街之前,是他出生的地方。
美丽的新世界,目之所及没有人类存在痕迹,温暖自然,这是仁玖最早的记忆,也是他肯定自己是真正具有灵魂的人类的唯一记忆。
人造人是不可能体会到那种与众生完美融入的温暖感觉。
酒气包裹下,三人无话不谈,仁玖看着眼前这位正与瓦内托勾肩搭背大大咧咧的女孩,侧颜美得不可方物,蓝宝石般的眸子使得这分完美的弧度多了一丝高贵,嘴角微微翘起,调皮无比,仁玖只觉得魂都被吸了过去,想要再看却又不敢直视。
而真正的涅尔沃·妮姬,正站在一旁倚着酒架,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聊的正起劲的“自己”与另外两个傻蛋。
变成自己样子的,是厶星走前交代要保护自己的梦皇——非别,所有的情报,都是厶星准备的,精确到那个“自己”的每一个微小的表情。
近距离观察到幻象中的人,那个自孤岛遁入异空间的无畏青年,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锐利光芒,渐渐混杂着酒气勾起她为数不多能记起的回忆。
这样的男人,在别的世界也存在呢
忽然,咚咚两声,瞬间把思绪万千的女孩惊醒。
“这是什么意思?”妮姬看着突然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两人,非别已经褪去了伪装,化为原来的教皇装束,幽幽起身,不在管那两人。
“感觉到什么了吗非别”女孩看着高大的黑衣人影问道,却只见到教皇非别消散在屋子内。
与此同时,储酒室的门被人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探入,熟悉的燕尾服已经破破烂烂的不能看,如同与人大战数月一般,而那张熟悉的面孔也是少有的显露疲态,妮姬竟然看的入神,连句招呼都忘了。
厶星看了看伏在桌子上的二人,右手随意的一摆,顿时外面的大堂内就传来剧烈的惊呼声,仁玖的黑色巨刃,忽然就在众人的视线里消失了。而一墙之隔的厶星掂了掂手上握着的大刀,那种远古时代熟悉的感觉逐渐传遍全身,他曾远观过的,那个坐在森然之境把玩着手中花草的少年,那般眉宇间不属于一个孩子的坚韧,两个世界在此刻无比接近,仿佛与厶星对视。
这一刻,他终于确定了,这是下一个,正确的轮回。
“这里不需要我们了,妮姬”厶星少见的笑了笑,略显疲惫的注视着虚无缥缈的地方,再过不久那里便要升起第一缕曙光,莱古小城中弥漫的破坏因子已经被厶星悉数消除,这个夜晚的小麻烦不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了摆正此理
下一个漫长岁月在等着他,现在是时候启程,或者说是沉睡了。
“剩下的,就交给梦皇……对了,走之后,把那位老先生放出来吧”厶星忽然想起,还被困在非别制造出的迷宫里的那位老先生,终昼。这个不走运的自傲老头,从踏入内室的那刻开始便再也找不到出路,任其如何施展空间破锁,足足困在里边近几小时,才见到外面的世界,然而进入他眼帘的,不再是酒馆内的陈设,甚至不是莱古那座城市。
他被转送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北真海三座外岛之一的璃岛,那里正是他原本要回去的地方,燃烧着血腥与炽热魂魄的战场。
……
仁玖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甚至梦见自己记忆最深处的童年场景,那个置身于伊甸园,双目中满是静谧之色的孩子,他就坐在温凉的草地上等待着什么,等待着某个约定。
他并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片旷野,只是不时把玩周遭的花草,也不焦躁,仿佛早已知道那将会是一场漫长的等待。
就这么等待着,在一个不分昼夜,无声无息的地方,少年度过无穷无尽的时光。
……
北真海主殿·旋涛宫
冷寂的主殿内,光宫礼皱着眉头,手指僵硬的点着座椅上流光内敛的扶手,不久前,泰瑞昂斯的到来,已经让他脑中不好的预想坐实了。
“谈判破裂也就罢了,预料之中,皇主必然不能同意”光宫礼绷着脸,缓缓说道。
在这特殊时期,外人眼中北真海的命中劫数,相互依靠百年之久的望嘉斯峰,竟然妄想在这场战争中抽身。
“不过他们这些蠢材,大概还在以为他们有得选?”光宫礼轻蔑的笑道,但转瞬间,笑意便冰冷下来。
“殿下……”
“对了,最近,莱古那边好像出了不小的麻烦?”光宫礼瞟了一眼泰瑞昂斯说道,看着那张老脸上细微的变化,心里也猜到了什么坏消息。
“殿下,那个光宫仁玖,自法修姆岛上消失以后,居、居然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那!”
光宫礼腾地一下站起来,他就想到,会是这个熟悉的名字。
“他现在在哪里?北真海为何不采取行动!”
泰瑞昂斯看到光宫礼这幅样子立刻把原本想说的话憋回去了。
“殿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那小子现在已经逃到鉴界山,望嘉斯的地界了。”泰瑞昂斯无奈的说道,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又不得不说。依照现在北真海与望嘉斯的关系,擅自派人去追缉很可能会引起山崩海啸般的后果,所以必须从长计议。
“想不到还有这种际遇,不过正好,昭告民众,二皇子的罪行”光宫礼不怒反笑,这次可以名正言顺的除去心腹大患了,北真海当下最需要的就是,民心。想到这里,一向身体不佳的光宫礼觉得仿佛此时此刻才是他真正回来的时刻。
他还有足够的,时间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泰瑞昂斯,这般情势下无人比你更熟悉运作之法”
“是,未来的皇主殿下”
光宫礼摆了个禁声的手势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