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啊?”夏侯骅问道。
夏茵朗声道:“平宁觉得,顾家主最善控制流言,哪里会让这种不利于顾家的话在京中流传这么久。”
此话一出,连夏侯骅面上都有些许震惊。
顾家主直接指着夏茵道:“血口喷人,本官何曾控制流言了,简直胡说八道!”
夏茵反驳:“没有吗,也就是本郡主出宫后,是那些百姓自发的闲言碎语,与顾家一点干系都没有吗?”
顾家主一时语塞,在座的可都心里门儿清呢,但绝不能认,却也不能不认。
夏侯骅及时打断,“行了,之前的事已经过去了。”
“平宁,今日在顾家搜出刺客的事,你可知晓?”
夏茵这才算明白这顾家的真正目的,让夏侯骅认为自己自导自演只是顺带,成不成都无所谓。
真正的是让夏侯骅知道,自己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有自己的势力,京中之事,自己全都知道,那么以后,自己在他眼中,就不再是宫中的侄女夏侯茵,而是定北王府的平宁郡主了。
帝王的防备猜疑,就像是一颗种子,只要种下了,就再难消除。只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全面爆发,万劫不复,王家,就是个例子。
夏茵当下道:“还有这样的事!那就更不可能是顾家了啊,谁会把刺客藏在自己家里啊?”
夏侯骅看着她,似乎想在她脸上看出什么。
夏侯骅招招手,一个浑身绷带的男子被押出来。
夏茵看了一眼顾家主,见他面色如常,暗道:别的不说,对自己人是真的狠。
夏侯骅指了指那人,“这是从顾家小公子的院里找到的,你看看,是不是那天那个人。”
夏茵上前仔细看了看,摇摇头,“不是,除了都是人,没有半点相像。”
夏侯骅道:“不是?那他身上怎会有梅花镖的伤痕,朕记得,只有你王府的侍卫,才配有这种飞镖啊。”
夏茵疑惑地摇摇头,“平宁不知,但这个人确实不是那天行刺之人。”
夏侯骅眯了眯眼,看着夏茵,“平宁,你还小,若你是报复上次的事,朕答应你,不治你的罪。”
夏侯骅吸了口气,声音突然拔高,道:“朕再问你一次,见没见过这个人?”
这是头一次,夏侯骅以帝王的姿态对她,夏茵头一次觉得“帝王无情”这四个字,确实不是空穴来风。
夏茵抬头,“没有就是没有。”末了,反问一句,“皇上,这是怀疑平宁吗?”
这话问得直接,却也是夏茵此时真实所想,曾经七年相处的情分,如同亲生父亲一般的教养,在帝王的猜忌面前,竟是这样不值钱吗?
夏侯骅仔细打量着夏茵,没有发现任何心虚和胆怯,只是里面隐忍的失望委屈,倒像一把刀一样,朝自己刺来。
当下信了八分,心中也多了一丝愧疚,神色缓和下来。
顾家主一看,只觉得大事不妙,立刻跪下请罪。
“臣教导无方,让家中出现疑似刺客之人,都是臣的罪过,只是那孩子自小善良,总收留一些有难之人,京中莫不知晓,请皇上饶恕他啊。”
夏侯骅又有些摇摆,确实,这点可以利用。
而且,这次的事不向顾家以往的作风,眼前这个人怎么敢拼着前途,引火上身呢,上次的流言才像他的行事。
这时,有人传报,张家张薇求见。
夏茵收起情绪,心中大定,终于来了。
张薇手中持一画卷,缓步而行,十分得体的行礼问安。
“若无要事,改日再说吧。”夏侯骅说到,似是不满张薇这时候过来。
张薇毫不露怯,柔声道:“今日之事,京中已经传开了,臣女听到后立刻赶来,担心顾家受不白之冤。”
“说来听听。”夏侯骅收起不满。
“臣女昨日与郡主说起此事,听说郡主一直搜寻无果,就想帮些忙。臣女记得那日灯会,韩姐姐也去了,就想问问她可有线索。”
“臣女问过后,韩姐姐说她当时恰巧在对面的茶馆,听到骚乱急忙向外看,正好看见那刺客的脸。”
说完,呈上画卷,道:“这就是臣女昨日找韩姐姐所绘,皇上曾在百花会上看过韩姐姐的画,想来能够辨别真伪的。”
夏侯骅拿来一看,确实是韩嫣然所绘,问:“她既早有线索,为何不报?”
张薇早料到皇上会问,道:“韩姐姐婚期将至,不愿意掺和,只是这些天看京城人心惶惶,是在良心不安,昨日臣女去问,她不多说就绘了图。”
张薇略微停顿,道:“臣女本想今日就交与衙门,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便急忙赶来了。”
夏侯骅打量着张薇,对方只淡淡的微笑,与平日无异。
夏侯骅心中有了定夺,道:“既然不是,那就把这个人先押入大理寺,查清楚他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顾家主有些慌了神,“皇上……”
夏侯骅冷冷扫了他一眼,“怎么,爱卿有线索?”
顾家主瞬间熄了火,讪讪的退回去。
夏茵不得不感叹,果然三头六臂也比不过队友给力呀。
夏茵瞥见角落里的姑娘,眼中满是落败不甘和怨毒。
顾家嫡女,顾月。
不过看起来,她的日子恐怕不是那么好过,这次之后,就更难说了。
夏茵可没工夫同情她,她设计自己的时候可没留手,之后怎么样,都是咎由自取。
到这里,事情就算结了,纵然夏侯骅心中还有几分疑惑,也不会对着夏茵这个方向了。
夏茵起身告退,对夏侯骅很是疏离,这倒让他想起,不久之前,自己还同她在宫中谈笑玩闹,顿时心生歉意,想着再送些东西过去好好安抚一下。
夏茵出了顾府大门,侧身上马,什么也没说就扬长而去。
任谁都瞧得出她此时心情不佳,随行的人不敢多说,只得赶紧跟上。
街角处是一颗老槐树,天气回暖生了不少新叶,阻断了视线。
夏茵没待多注意直接冲了过去,只觉眼前一暗,一张熟悉的脸挡在面前,眼看就要撞上。
夏茵心中一惊,急忙向后仰躺,几乎贴着那人的头过去,耳边响起那可恨的声音。
“爷来帮你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话音一落,夏茵只觉得肩上和腰间同时一痛,瞥眼一瞧,浅色的衣裳已经迅速被染红了一片,瞧着有些骇人。
“混账,找死吗?”夏茵怒喝道,本来的不爽的情绪被扩大了好几倍。
此时侍卫们已经冲了上去,大喊着“缉拿刺客”“禀告皇上”,萧凌风也不敢多留,提剑径直朝夏茵冲了过来。
夏茵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只好先拔出佩剑抵挡,两剑相碰,发出刺耳的鸣声,也让夏茵微微冷静。
夏茵皱起眉头,看向萧凌风的眼神充满疑问。
萧凌风嘴边笑容不减,轻声道:“怎么还难过上了,放心吧,赶紧就地晕倒重伤吧,帮你给他们坐实了。”
说完,就急忙躲避着暗卫和侍卫的枪林箭雨,飞速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