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茵神色微动,扭头看着夏侯斌,只见对方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面容,看不出什么来。
夏茵咬咬牙,这夏侯斌素来与自己井水不犯河水,这事成与不成,于他而言,影响都不大。既然掺和了,定然就是冲着自己府里那位来的,既然他们都称彼此是友人,索性信了夏侯斌这次。
夏茵再次看了看地上的人,又是易容,真不简单啊,这位太子殿下,当下道:“是那个人没错。”
秦子霄与杨铭听到夏茵承认,心中具是一惊,杨铭疑惑地看向夏茵,只见对方不动声色地暗暗摇头,示意他不要动。
秦子霄却要急迫些,他是知道的,那人根本不是那刺客,如今那人的样貌并非全毁,又有这么多人介入调查,万一查到他头上,可就麻烦了。
“殿下,可否让在下也看一看啊,这万一弄错了……”秦子霄向前一步,眼看就要看到地上的人。
夏侯斌不动声色地转身挡住他的视线,似笑非笑道:“怎么,秦公子这是怕平宁看走了眼?难道你也恰巧见过此人不成?”
秦子霄一时语噎,道:“没有是没有,可是……”
夏侯斌瞥了秦子霄身后一眼,意味深长道:“秦公子今日怎么出门也没带侍卫,说起来,听风的身手也是不错啊。”
夏茵正奇怪怎么突然扯到这上面了,却见秦子霄脸色大变,原本垂在身旁的拳头握得泛白,眼中也多了几分狠厉。
“殿下好本事啊。”秦子霄一字一字地从嘴里蹦出来,负责这次差事的听风,被他再次派出打探消息,至今未归,消息全无,他本想再等等,如今看来,是落到了这位太子殿下的手上,凶多吉少了。
“秦公子别这么紧张,我不过随口一提,不必介怀,像听风这样的可造之才,到了哪里,都会受到礼遇的。”夏侯斌看似随意地说。
“他可没那么大本事,劳殿下挂念了。”秦子霄道,这人把听风抓去,不知道打得什么算盘呢,他倒不是不相信听风,只是太子府的水太深,就怕不能全身而退啊。
夏侯斌稳住了秦子霄,转而对一旁暗暗观察地夏茵道:“平宁,你们王府也是人才辈出,与他们秦家倒也不遑多让,不知,能否引见引见啊。”
夏茵看到被无奈牵制的秦子霄,嘴角扯出一抹微笑,道:“殿下何必这样客气,殿下想见什么人,直接说与平宁便是,能入了殿下的眼,是他们的福气。”
夏侯斌轻笑着摆摆手,打趣道:“你呀,惯是嘴甜,怪到能哄得太后她老人家整日的念叨。”
夏茵笑而不语,夏侯斌接着道:“你们这些个小的,今天也累了,这里便交给我吧,几位不如先行回府?”
夏侯斌笑盈盈地下着逐客令,几人倒也知道,多留无益,既然没有什么伤亡,很快便能摆平,左不过几件茅屋,夏侯斌为了彰显仁义只会修得比之前还好,堂堂太子可不会差这么几个钱。
夏茵几人纷纷称告退,秦子霄走时脸色仍然铁青,夏茵对他道:“放心吧,他与你无冤无仇,犯不着这样得罪秦家,他应当是不想你再插手,才扣着人的。”
秦子霄颔首,但到底自己人被扣押,心中有气,没再多说什么便策马回府了,殊不知秦家主已经完全察觉,正等在府里准备兴师问罪呢。
夏茵与杨铭也跨上了马背,正要打道回府,就见夏侯斌身边的小顺子捧着一方锦盒前来,恭恭敬敬道:“这是咱们殿下的一点心意,还请郡主不要推辞。”
夏茵看了眼杨铭,后者微微点了点头,夏茵便接过那锦盒,道:“替我谢过太子殿下赏,告辞了。”
说罢,两人便踏上了回王府的路上,春雷阵阵,行至一半时,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两人并未作停留,只加快了步伐。
许是雨天,也许是近来不太平,街上行人比往日要少得多,除了雨声,便只有两人的马蹄声。
夏茵感受着冰冷的雨水在脸上掠过,头脑也跟着清醒了几分。
夏侯斌断没有理由与自己和秦府为敌,他是储君,未来的天子,如今在朝的皇子就只有夏侯毅而已,在外就只有一个出身卑贱的四皇子,养在乐安行宫里,连皇城都未曾回来过,这皇位对他而言,可以说是贴板上钉钉的事。
那么,他就更可能是拉拢,而不是清除了,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自己这些人如今的年纪,不正是他培植未来自己势力的最佳时候吗?
一番思量,夏茵已经倾向于夏侯斌确实是来帮忙,而不是借机落井下石了。
行至王府门前,佩环已经拿着油纸伞等着了,只等夏茵下了马,便急忙给她撑上,至于杨铭,自然是直接丢过去的。
杨铭看着这个偏心眼的小丫鬟,无奈摇头,颇有点体会到暗九每天被各方欺压的心情。
夏茵未作停留,径直前往萧凌风所在的客房。
进屋时,萧凌风正百无聊赖的喝着茶,看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游记话本打发着时间。
看到夏茵青丝微湿的狼狈模样,萧凌风颇为惊讶的挑了挑眉,调侃道:“这是干什么,玩湿身诱惑?”
夏茵早就习惯了他这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道:“托你的福,惹事精,太子到底是你什么人?交代清楚了。”
萧凌风很是无辜地说:“我可一直乖乖呆在房里呢,太子就是我一朋友啊,怎么,他找你麻烦了?不可能啊,这没道理啊。”
夏茵将夏侯斌赠予的锦盒丢给萧凌风,道:“看看,可有什么玄机吗?”
夏茵之前已经打开看过了,是一支普通的女式发簪,很适合她这个年纪,乍一看是没什么问题。
只见萧凌风拿出发簪,嘴上总也停不下来,喃喃道:“成色不错,挺值钱的……”
萧凌风摆弄了片刻,轻蔑一笑,“还是这样的老把戏,都快一年了也不知道换换,没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