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佟表小姐来了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纪家各房。
“什么？表小姐？我又有新的表妹啦？”
二房内院，纪五娘推到案上的棋局，猛地站了起来。
“五娘，你故意的！”纪六娘指着被毁掉的棋局气呼呼说道，“你知道自己要输了就故意把棋局推倒，你耍赖皮！”
纪五娘一跺脚。
“哎呀，现在都什么时候，你还棋啊棋的！”她说道，“没听见说你又要当姐姐啦！”
纪六娘不理她，自己一个人将被打散的棋子捡起来重新摆好。
纪五娘问丫鬟：“是我哪个姨母生的？苏州的这个还是并州的那个？怎么之前没听说哪个姨母怀了啊？”
丫鬟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是不是都不是，不是苏州的，也不是并州的，是凉州的那个。”丫鬟说道。
纪五娘惊讶地张大嘴。
“还有凉州的啊？”她问道。
连纪六娘也放了手抬起头看过来。
“没听说我们还要姨母住在并州啊。”她说道。
纪五娘一招手。
“走，走，问娘去，娘肯定知道！”她说道。
说罢，急匆匆就提起裙子往外跑。
丫鬟急匆匆也追上去。
剩下的丫鬟看看跑得没影的五小姐，又看看还在屋里没走的六小姐，迟疑着没敢动。
“六小姐，我们……也去吗？”丫鬟问道。
哗啦啦一下，纪六娘将棋子全扔进棋碗。
“算了。”她说道，看向门外，“我们也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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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二娘来到弟弟的院子，看见他在树下作画。
“在画什么？”她问道，走到纪正兵身侧站定，低目一看。
山水之间，轻舟划过。
“画得不错。”她点评道。
纪正兵收了笔，站着看了一会儿自己作完的画。
“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他说道，蹙眉歪了歪头。
“缺什么吗？我觉得画的已经很可以了。”纪二娘说道，笑看向自己的胞弟，“不要对自己太严苛，三弟，你已经很好了。”
纪正兵笑笑，没有说话。
二姐虽然很关心他，但有些时候并不能真正理解他的想法。就好比刚刚这幅画，他觉得好像哪里少了点什么，二姐会鼓励他夸他画得很好，却不能真正给到他指点的意见。
大概是他太过强求，得到的够多，反而贪心也越多了。
纪正兵摇摇头，甩开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重新看着纪二娘。
“二姐找我有事？”他问道，接过小厮递来的茶水，先拿给了纪二娘。
纪二娘微微一笑。
“你听说了吗？家里来了位表小姐。”她说道，喝着茶水眯了眯眼睛。
纪正兵点点头。
“从凉州来的，应该是大姑姑生的那个吧，我记得……好像叫言言？”他不确定地说道。
“小名叫言言，大名叫佟佳言，听说长得像大姑姑，很漂亮。”纪二娘说道，表情有些羡慕。
纪正兵笑了。
女儿家评价一个人好像总离不开评价人的长相。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丫鬟们都说长得像仙女似的，也不知道形容的算不算夸张。”纪二娘又自言自语道。
“你很好奇？”纪正兵问道。
纪二娘转过脸。
“你不好奇吗？”她问道。
纪正兵摇摇头。
“好不好奇他都是我的表姐，再说，晚上不就能够见到了吗，她长的到底什么样。”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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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下来的时候，纪家内院各处都掌上了灯。
主院里，纪家二房、三房难得全都一个不差的聚集到了纪老太太的屋子。
丫鬟们端上倒水，忙个不停。
看着坐成两排，请完安还不见走，全都坐在原位没动，偷偷打量乖巧坐在她身边的佟佳言的两房人，纪老太太心中一阵接一阵的冷笑。
担心宝贝外孙女被这么多人盯着会不自在，纪老太太一直握着佟佳言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但当对上两房名义上的儿子儿媳时，她就没什么好话说了。
“今儿倒是稀奇，一个两个都跑到我这里。怎么？安都请了也不见你们走，是自己家里都没有饭吃了吗？”她说道，要笑不笑地扫视了一圈。
这死老太太，说话还是这么难听！
两房老爷太太在心里骂着，面上还得笑嘻嘻做出一副孝顺恭敬的模样来。
“瞧娘说的，我们这不是听说佳言来了，所以特意过来您这看看她嘛。”纪二太太笑着拿帕子挡着嘴说道。
纪三太太也跟着点头。
“说起来我这还是第二次见佳言呢，第一次见她还是我刚生兵哥那会儿，大姑奶奶抱着她来苏州参加兵哥的周岁宴。”她说道，一面又看着佟佳言，“一转眼，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大姑奶奶却……”
她说着，拿着帕子遮住眼睛，低头呜呜哭了两声。
管妈妈脸色难看。
明知道大姑奶奶的死是老太太心里不能提及的痛，这会儿又当着老太太还有表小姐的面故意提起大姑奶奶，是上赶着要在人心里剜一刀呢。
管妈妈正要说话。
纪老太太忽地一笑，笑出了声。
屋子里面突然一下变得安静无比。
纪三太太的哭声一顿。
老太太人傻了吧？这她还能笑得出来？
纪三太太又做了几个擦眼泪的假动作。
看着这群她名义上的子女们，纪老太太心中冷笑。
都想看她扎心，她偏不如他们的意！
“既然以前没机会见面，那这么些年一年一年攒下来的见面礼，趁着今天孩子在，就一并给孩子都补齐吧。”她说道，轻轻拍了拍佟佳言的手。
“去，给几个舅舅舅母问个好，他们都是有钱人，不差这几个见面礼的钱。”她笑说道，又似开玩笑般来了一句，“咱不是那起子眼皮子浅的，不值钱的礼不要。”
此话一出，满室再次陷入沉默。
他们不过是来看个热闹，谁还会想着要给准备什么见面礼啊。
纪二老爷清了清嗓子。
“你舅母给你准备了见面礼，你找她要。”他说道，立马将难堪丢到了纪二太太这里。
纪二太太咬着牙，暗暗瞪了纪二老爷一眼。
“我是准备了给你的见面礼，就是来的时候太匆忙，丢在房里忘了带了，回头我让丫鬟给你送过去。”她笑着说道。
佟佳言微微一笑，蹲身行礼。
“谢谢二舅舅二舅母。”她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