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时王上和王后将妙宁接回了都城,当看到妙宁整个人神采奕奕的回来时,王上和王后决定不再送妙宁回清悦山,毕竟这些时日王上王后还是非常思念自己的小女儿的。自然这个决定对于妙宁来说是十分开心的,那么久不见蓝墨,也不知道他是否安好,是否有想念自己,秉持着这一信念,妙宁在守岁后的大年初一便没怎么睡就出了门。
悦华楼因今晚有庙会,便是早早的就来准备了,见许久不见的妙宁光临本店掌柜的可是高兴不已,毕竟妙宁不在的这段时间,悦华楼的生意至少少了一半。老规矩,让店小二领着妙宁去了芙蓉阁,妙宁进入芙蓉阁后有了一丝久违的感觉,不知是否这间包厢已经被掌柜下了锁,总之妙宁来时未见店小二下锁,但包厢同往日一般摆设,倒也让妙宁觉得无所谓了。
妙宁坐到了窗边,打开窗户,看着状元府也同往常一般。过了一会儿前厅陆陆续续出来了许多人,倒是让妙宁有些惊讶。这些人都围坐在一起,品着茶赏着花,倒是有一个姑娘引起了妙宁的注意,这唯一一个和蓝墨年纪相仿的姑娘。她走路就像宫里的姑姑们教她时似的,一小步一小步,皮肤比自己白上很多,阳光照射着她竟让人觉得有些刺眼,她温柔得给每个人沏着茶,仿佛是这个状元府的女主人一般,而蓝墨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妙宁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她恨不得立刻冲进去站在蓝墨面前问他这个姑娘是谁?但是她有不断的安慰自己,可能这个姑娘只是他的某个亲戚,因为是小辈所以为他们沏茶。但是蓝墨为什么要看着她?为什么?妙宁的目光就像要粘在那个姑娘身上了一般。
潇湘似乎感受到了来自某处的目光,忍不住向上看去,对上一张美妙绝伦的脸庞,但此时这张脸庞写满了疑问和对自己的敌意。潇湘不由得想到那日蓝墨父母和自己的姨母商议两人的亲事时,蓝墨毫不留情的扯开了话题,虽说蓝墨后来也说了是因为觉得自己在都城还未站稳脚跟,而自己也刚及笄不久,所以才没想那么早考虑此事,但潇湘总觉得此事可能和这个小姑娘有关,因为她实在太美了,美到让人一眼便能注视到她,并且让人移不开眼。
蓝墨在潇湘抬头时便看向了妙宁,那张小脸比她去清悦山时更加美了几分,本来平静的心却在此刻疯狂的跳动了起来,他知道她回都城了,他也知道她今日一定会出门凑热闹,但他不确定她是否还会去芙蓉阁,毕竟她和萧肆是那样的合拍,毕竟她和自己是那样的不同,毕竟她还只是个小姑娘。但看到那倔强的小脸上充满了疑惑,充满了不解,更加充满了哀伤,自己的心竟是那样的疼,恨不得现在立刻去芙蓉阁告诉她自己对她的思念,可他知道自己不可以,也做不到。
妙宁看到蓝墨看向她时仍旧无动于衷,终是在心底泛起了失望和伤心:“看吧,你果真一直都在自作多情,他根本不在乎你,而你还死死纠缠,不肯放弃。妙宁,你以为你是公主就有多了不起?人家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他喜欢那样的姑娘,他喜欢,那样柔弱的姑娘······”
妙宁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悦华楼,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没有目的地,也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就这么走呀,走呀,走呀。
萧肆看到妙宁时,妙宁仍旧是那个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没有叫妙宁,只是默默的走在她后面,看着她。萧肆不知道自己该向前去和她说什么,说今日庙会会有玩杂耍的?说庙会上的花灯只能猜灯谜?说湖畔上有歌舞展示?这些都不是妙宁想听的,甚至萧肆觉得可能妙宁连他的声音都不想听到。
妙宁已经不知道走了几个时辰,走了多远,撞了多少个人,但她每次抬眼,总能看见‘状元府’三个大字,每一次看到这三个大字她就觉得心上被割了一刀,现在她的整颗心都是血淋淋的,于是她不敢再抬眼,只是低着头走呀走,渐渐的天暗了下去,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她撞到的人也越来越多,连宫女们都来不及护住她,耳边充斥着各种叫卖声和叫好声,她却不觉得热闹,只觉得自己好冷,仿佛被周围隔绝了一般。
突然,妙宁听到前面嘈杂声中夹杂着蓝墨那清冷的声音,她立刻抬头望去,可全都是人,什么都看不到,她急匆匆地向前挤,宫女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萧肆紧紧跟着她,终于她看到了,那个站在花灯下,看着另一个女子的蓝墨,他们似乎在猜灯谜,女子拽着灯谜,轻咬着唇,似乎猜不到,只见蓝墨两瓣薄唇一张一合,店家向他做了个恭喜的姿势,然后将那盏花灯放到了那女子手中,那女子笑弯了眼看着蓝墨,蓝墨也看着她。
多美的画面呀,可妙宁就是看不下去,她急匆匆的跑过去,站在蓝墨面前,道:“蓝大人,许久不见,您也来逛庙会?真是好巧呀。”潇湘一眼便认出这就是今日看到的那个女子,这女子走近了看竟是比远观还要精致几分,潇湘有些自惭形秽的低下头,攥紧自己手里的花灯。
蓝墨作揖后,刚想开口,却见妙宁瞪着潇湘手中的花灯,一字一句的说:“我与婢女们走散了,不知蓝大人可方便一起逛逛?”潇湘听到此话立刻抬头看向蓝墨,蓝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萧肆从妙宁身后走来,边走边笑说:“哟,今日还真是凑巧呀,都在呀?”
萧肆一来,几人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便消了几分,几人见礼后,便见萧肆走向潇湘,打趣道:“哟,新人呀?蓝大人好这口呀?也是也是,如此娇弱的女子怎叫人不动心呢?”此话一出,妙宁的眼神又变得如箭一般射向蓝墨,蓝墨有些无奈道:“潇湘是我表妹。”妙宁眼色稍缓,将蓝墨扯到一旁,拿出那颗玉骰子,偷偷递给蓝墨道:“新年礼物。本是想我生辰时送你的,可是我病了,所以就当新年礼物送你吧。”
蓝墨摸着那光滑的玉骰子,心里清楚这怕是妙宁天天放在手中抚摸,才能如此光滑,心中欢喜,嘴上却说着:“公主殿下,这可使不得,无功不受禄。”说完又将玉骰子放回妙宁手中,妙宁心中苦涩,将玉骰子粗鲁的塞进蓝墨手中道:“这是我没日没夜做的,做的十指手指头都破了才做好了这么一个,你若真是如此嫌弃它,扔了便是!”说完气冲冲的走到了萧肆身旁。
潇湘见妙宁气冲冲的走过来,而蓝墨迟迟未来,有些局促,却因不知眼前两人的身份,也不好自己去表哥那边,毕竟若是不经意得罪了谁,以后自己嫁到蓝家恐怕不好与官眷处好关系,而且还会影响表哥仕途。
蓝墨刚一过来,妙宁便说:“今日我还未曾猜过花灯,看蓝大人与您表妹已然猜过了,想必该去别处逛逛了,不如萧肆你陪我去猜花灯吧。”蓝墨听妙宁直呼萧肆的名字,心下不悦,然而更加惊讶的是平日里不曾开口表达自己意思的表妹在听到妙宁的话后竟然直接说:“无妨的,潇湘从未逛过庙会,多猜几个灯谜也挺有意思的。姑娘如此美貌动人,潇湘很想与姑娘交个朋友,毕竟我来都城多日,却只是在状元府,很是无聊,若是能与姑娘交上朋友,日后在都城也有个伴了。”蓝墨警告的开口道:“潇湘,不可胡说。”蓝墨暗叹应该早些告诉潇湘妙宁的身份的。
可这一句话倒是让妙宁听得很不舒服,直接问道:“为何潇湘姑娘日后也在都城?年后潇湘姑娘不走的么?”潇湘不知为何妙宁有些不悦,但也以为妙宁只是性格爽朗,所以说话直接,便道:“或许年后会离开回家乡,但很快便会来的,到时请姑娘去家······状元府中做客。”妙宁冷笑一声道:“我竟不知表兄妹也是一家人呢,都到家中做客了。”
蓝墨见潇湘听到妙宁的话一时羞愧难当,不由开口道:“潇湘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此话一出,潇湘更是羞得低下了头,而妙宁则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蓝墨,见蓝墨也看着自己,顿时眼泪夺眶而出,道:“好,好,好,恭喜蓝大人抱得美人归。”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肆看了一眼蓝墨,再看了一眼潇湘,只说了句:“有眼无珠。”便追着妙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