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们去看看肯定没问题，不过那里很多年都没有打开过了，估计都是灰尘。”中年人说，“没准发霉了、长蘑菇了都难说，那可是个地下室。”
“带我们去！”楚子航的语气不容拒绝，仿佛带着天神一般的威严。
“行行行，我找找钥匙带你们去。”中年人不愿意得罪这两个苏小姐介绍来的贵客，黑太子集团和他们有着大量的商业合作，这种人根本得罪不起。
他们三人经过常常的走廊，走廊的一侧是一间间办公室，另一侧是成排的玻璃窗，中年人拎着一大串钥匙，边走边唠叨，“说真的有的时候我还蛮想老楚的，可是他走了这么多年，没一个人来问他，好像这个人没了对谁都没有影响，人混到这个份上，也是蛮惨的······”
楚子航听到这句话，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来到地下二层，楼梯和走廊都阴暗细长，空气中充斥着空调压缩机的嗡嗡声，角落几多着废旧的机械零件。
“这地方原来是空调机房和临时仓库，老楚来上班的那天说没房子住，老板说在地下室给他临时安排一间住着，还是我带他去买的被褥。本来都以为只是住个十天半个月就走，没想到一住就是几年。”
“味道好重，这里存有煤油吗？”路鸣泽问。
“这边的仓库里还存了不少，后来停工了也没用上。”中年人说，“现在还算好了，厂子运转起来的时候味道更难受，就像一个油锅一样。”
“可是这里连一个窗户都没有？”路鸣泽觉得不能忍受这种味道，抽了抽鼻子。
“可不是吗？当初我们也和老楚说了······说他工资也不算少，干嘛不去附近找一个出租屋住着？一个月也就大几百块钱，不比这地下室好多了。“中年人叹了口气，”可老楚说要攒点钱啊，他那儿子虽然跟了别人家，但结婚那天，亲爹总要出礼金的。”
大叔你别说了，你身后那个小兄弟本来就对老爸愧疚到不行，你这一波补刀，他晚上就提着刀去找奥丁了你信不信？
“就这里了。”中年人在一扇铁皮包裹的门前停下脚步，眯着眼挑出一把钥匙，在锁孔里试了又试，“啪嗒”一声，门开了。
“你们往后站站，别站这么近。这么多年没开了，老鼠在里面应该都做窝了，还有霉菌什么的，对身体不好。”中年人摸出一张卫生纸捂住了嘴巴。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扑面而来的空气比外面的空气清新很多，只是有股尘土味，比满是煤油味道的走廊好闻很多。
里面是一件干干净净的小屋，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小子桌再加一把椅子，还有一个小冰箱，这就是楚天骄全部家具了。
物资的一角拉了几根钢线，应该是用来晾衣服的，上面现在还挂着一件夹克外套，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更没有随手乱丢的泡面盒，真不像一个男人独居的地方。比路鸣泽、路明非他们爱干净太多了，但是楚子航也是一个整洁的人，难道这就是遗传？
“还好还好，老楚这人满爱干净的，从来不在房间里放吃的，老鼠都不稀罕进来。”中年人说，“你们随便看，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也可以拿走，你们不是公安吧？老楚那案子不是很正常就结案了吗？”
楚子航正沿着墙壁缓慢的走，冷静而谨慎的样子让中年人有了其他的猜想，就像一个精干的公安干警。
“不是，”路鸣泽轻轻说，“我们是······他儿子的好朋友，来祭拜一下。”
“哦哦。”
“能让我们单独呆一会吗？”路鸣泽下大了逐客令。
“行啊行啊。”中年人点点头，“正好我去设备间看一看，下来了就顺便干点活。
路鸣泽跟在后面把门给关上了，压缩机的嗡嗡声和煤油的臭味被隔绝开来，房间里的空气也不再流动了。
“你的猜想没错。”路鸣泽回头说，“楚叔叔他可能真的是为了执行某个特殊任务在这里潜伏，你之前在纽约医院的妇产科当卧底的时候，也应该体会过。普通人对潜伏专员最大的印象就是没有印象，所有特点都被藏起来了，肯定有着特殊使命······”
路鸣泽的声音停止了，他看见楚子航拿起了床头柜摆着的一张照片，是一张全家福，女人明**人，男孩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男人穿着白色衬衫和毛呢裤子，梳着油头，面带骄傲地一手抱起儿子，一手搂着女人的腰。
路鸣泽都认识，女人就是楚妈苏小妍，男人就是楚天骄，那个男孩就应该是小时候的楚子航了。如果不是路鸣泽见过在奥丁面前大杀四方的楚天骄，肯定以为他是和自己老爸一样的，那种在二线城市里甚或的还算凑合但是没什么成就的男人。
楚子航看着这张照片陷入了沉默，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的沼泽，无法自拔。
路鸣泽没有接着说话，而是找到几本杂志，是最常见的《故事会》《知音》之类的，在这个二线城市的中年人，都喜欢看这类杂志。桌子上还有几张发票，都是吃饭捏脚桑拿洗浴之类的，或许是和老板出门帮老板买的单，事后拿来报销的。有一张张也写着“阿里巴巴捏脚城”，这种让人无限联想的名字。
“发现什么了吗？”楚子航说。
“没···”路鸣泽坐在了床上，“听着单调的压缩机，喜欢吃卤大肠和超级啦的烤鸡翅，给你准备结婚的礼金，我完全和那天晚上的他联系不起来。”
“很矛盾，真的很矛盾。”楚子航也低声说，“他身上的特质全是冲突的，仿佛是被强行杂糅在了一起，是被割裂的两个人。”
听着楚子航冷静的分析，路鸣泽不知道他是已经走出了伤感的情绪，还是只是深深地隐藏了起来。
“要不我们联系一下诺诺？她擅长侧写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路鸣泽建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