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灰蒙蒙的暗,我便醒了过来。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也不知是怎么的,便睁着眼待到了日出,看着窗头微微亮的光透了进来,我竟安心了几分,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觉。
“小姐,小姐,现已辰时末了。”我听着洳儿呼喊着我,轻轻的叫着我起来,我淡淡的睁开了眼,微侧了下身子,麻了。
“小姐要起了吗,今日小姐睡的可真熟。”洳儿自顾自的说到。
“洳儿。”我唤了一声说:“现已辰时末了?”
“嗯,小姐快起吧。”洳儿一边说一边扶着我起了床。
“洳儿。”我又喊了一声,见她摆好了鞋子应了我一声然后说:“小姐快先把鞋穿上,今日已是睡晚了,还好将军出门的早,这才没怪罪。”
“爹?爹去哪里了?”我立马就问了洳儿一句。
“好像是西边陇陲战事告捷,将军被圣人请过去了。”洳儿一边应着我一边帮我穿好了鞋。
“这个战打的真快。”我默默的说道。
“那可不,我们京都国的国力可是他们那些毗邻小国能比的?”我听着洳儿眉飞色舞的说着,丝毫不掩饰她内心的喜悦。
“洳儿,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大国吗?”我看着洳儿淡淡的问道。神情里夹带着一丝忧悲。
“小姐。”洳儿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像是思考着什么,然后说:“洳儿不懂什么国家大政,洳儿只希望洳儿的家人安康。”
“嗯。”我应了洳儿一声。我又何尝不希望家人安康,可如今阿娘已经去世,我的家人还剩几个?
“小姐定是有什么烦心事。”洳儿突然嘟囔着嘴说:“从的从寺里回来,小姐虽是闷闷不乐,但实的还是好的。那像现在,自从上次撞马之后便一直病怏怏的。”
“呵。”我看着洳儿笑出了声说:“洳儿真是想多了,我只最近睡觉不踏实,老是做梦,有点心绪不宁罢了。”
“难怪今晨听着小姐在嘟囔着什么,想必就是做梦了。过阵子小姐便要嫁进宁王府了,可不能再如此心绪不宁了,今晚我便把将军送的沉香点上才好。”洳儿说着默默的点了点头,像是在对自己的肯定。
“洳儿。”我又喊了她一句问说:“今晨我在嘟囔着什么,你可听清楚了?”
“今晨洳儿只是在房外候着,听不太清楚,只依稀听着好像是在呼唤着谁。”见洳儿顿了顿又说:“小姐上次好像也是在唤着谁,我虽不太记得,但感觉应是同一个人。”
“好了,洳儿。”我打断了她的思绪说:“快点靧面吧,别再晚了去。”
“这时到知道催了,刚唤时怎么不早起?”洳儿一边打趣着一边向外走去。
不一会儿,我便着装整齐的出了房门。洳儿为应喜庆便硬是让我穿了一件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说是吉祥。
我着着秀花长裙到了前大厅,稍稍的吃了点吃食,便把玲珑绣房的师傅请了进来。
只见绣房的师傅微微的福了个礼,然后便拿出了一套已完工的嫁衣让我换上。明儿与洳儿随着我进了旁房,替我换着嫁衣。明儿的手脚十分麻利,不过片刻,便替我穿戴整齐了。
我看着身上明艳的嫁衣,竟有着一丝动容。我不知现在该如何是好,若进了宁王府,便真能按自己所想的进行吗?而我所准备的,终究是没有。“小姐在想什么?”明儿的一句话将我的思绪带了回来,我苦涩的笑了笑说:“我怕进了那宁王府会应对不来。”
“小姐怎会怕?”洳儿突然插了一句话说:“小姐在将军府可是生龙活虎了去,到那宁王府定也不会差了去。”
“但宁王府总是不比我们这将军府的,小姐还是小心点好。”听了明儿的话我自是顿了一下,以前只知明儿与洳儿一般,倒不是指模样,而是那性子,总是大大咧咧了去,没有什么坏心思,也考虑不了长远的事,可如今的明儿竟稳重了几分,说话也是开始掂量着了。
“阿夏曾与你说过什么吗?”我问着明儿道。
“小姐是指什么?阿夏姐日日都与我说事,说的多,记得多,便有点记不清了。”明儿笑着说,一边扶着我走了出去。
“明儿。”我停了下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说:“我不愿你们改变,我一个人便够了。”
“小姐在说什么呢。”明儿笑的更大声了,然后颤悠悠的说道:“明儿依旧是那个在街头被小姐救下来的明儿。小姐莫要再说胡话了。”
“小姐与明儿在嘀咕些什么?有什么是不能让洳儿听到的呢。”我转过头对笑着对洳儿说:“还不快把地上的金林花拾好,你看你,笨手笨脚的。”
“这就快拾好了,小姐莫再笑了!”洳儿撅着嘴说,一边把刚碰倒的金林花重新放回了青瓷瓶里。
“小姐走吧,再让秀娘改改你这托腰,宽了许多。”我应了明儿,走出了房门便看到了玲珑绣房的师傅在候着。“有劳各位师傅了。”我微微的向她们说。
“三小姐好生客气,果然是名门将女。”我听着其实一位绣娘的夸赞,只是不语的笑了笑。
“师傅们都看着点,务必把这嫁衣改的服服帖帖,好让我这将军府的三大小姐嫁的是风风光光。”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大夫人独有的嗓音。我惊疑了一下向门外看去,只见大夫人带着两个婢女缓缓的进了大厅。
“大夫人来啦。”我转过身子向她微微的福了个礼说:“夫人真是好操心,难怪已是而立却尤如花信。”
“涣儿还是如此爱说笑,我这容貌哪能是花信之年。倒是涣儿,如今正是碧玉年华,也该更体己些了。”我听着大夫人的话只是暗暗的笑了又笑,收了收心绪,向大夫人慢慢的走过去说:“涣儿要嫁人了,大夫人如此疼爱涣儿,今日来可是有什么珍物要相送?”
我见着她的嘴角哆嗦了一下,然后又立马换起了笑脸说:“那是自然,本想着过几日再给,没想着今日便被讨了。”
“多谢大夫人。”我笑盈盈的说:“夫人的恩德,涣儿不敢忘,定是时时记得。也请夫人记得才好,将来也好报答。”
“涣儿真是多礼,这些小事何必挂心。等到了宁王府得好好伺候宁王子才是。”大夫人说着然后又向我靠进了一步。
“大夫人说得对,小事不必挂心,大恩情能得记得才好。”说完我便一个转身对着绣娘们说:“便快些看看,不恰之处需得用心改着。大夫人请你们过来,定是有原由的。想必便是你们这一双巧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