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杀掉那个女人？”电话里传来低沉的声音。
“她不会影响我的任务。”玛格丽特冰冷的回应。
“你忘了师傅的话。”对方说道。
“师傅说完成任务才是首要的。”玛格丽特争辩道。
“不留痕迹也是必须的，你通过她达到了目的，如果被她猜到是你做的，那么死的就不只是她了，你应该知道师傅的脾气。”对方并不在乎玛格丽特的情绪。
“我做的很小心，他们的死不会有人联系到一起的。”玛格丽特想象着两个男人不同的死亡方式肯定地说。
“即使死亡的方式不同，你知不知道现在警方的侦破手段不是那么简单的，你遗留下的任何痕迹他们都有可能查出破绽。”对方仍旧冷冰冰地说道。
“像我们这些根本没有身份的人他们即使发现了痕迹又能怎么样？”玛格丽特并不放弃。
“你最好不要忤逆师傅的话。”对方似乎失去了耐心。
“师傅，师傅，我们是人，不是师傅的工具，以前在那种地方我们可以压抑自己作为一个人的所有感情，我们可以不把自己当成一个人，可是到了社会上这能行吗？我们如工具般的模样根本行不通，没有感情的傀儡怎么可能融进这个社会，不融进去我们怎么完成任务而不留丝毫破绽，师傅的要求他自己有没有想过可能吗？”情绪在不期然中爆发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说道“今天的话我就当没有听到过，你最好也忘记，让你融进人群里是为了让你更好地完成任务，而不是让你去培养那些不该有的感情，那些东西对我们是不允许拥有的，从进了那个地方开始，你就该忘了自己还是一个人。”
“火鹤，这么多年我只认识你的声音，你长得什么样子？你是中国人、日本人还是韩国人？我知道你有双黑色的眼睛，我们真的永远也见不了面吗？也许说不定哪天我们就会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身份，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已经挂了电话，玛格丽特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流出，如果是其他的人自己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吗？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的脸，可是为什么会有种名叫信任的情绪会在心里悄悄露出来，如果她把自己的话说给师傅，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也许还不如死了呢。
第二天，郊区一幢木屋前，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孩子停下车，从车里出来，纤细高挑的身材，普通的白衬衫配着洗的发白的牛仔裤，顶多算是清秀的面庞上是一粒粒的雀斑，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眼光最终留在房前草地上的一架秋千上，那是一个简易的秋千，但是却缠绕着碧色的枝蔓和紫色的牵牛花，木头座上铺着碎花的垫子，是母亲的细心吧，那绿意盎然的草地上开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晶莹剔透的露珠在无声地闪烁着，像是一个梦境。
一个棕色头发的女子打开房门，惊喜地说道“玛格丽特，是你？你怎么会来的？快进来，罗丝，来看看是谁来了！”
“过得好吗？”玛格丽特笑着问道。
“从来没这么好过，罗丝是个天使，我的生命全部被她填满了。”棕发女子满是幸福地说道“这也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罗丝怎么样？”玛格丽特问道。
“她是我的开心果，当时我差点就放弃了她，不过好在我当时没有那么做，我以为我这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每天对着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带着各式各样的假面具，瞧，我在啰唆些什么？都过去了……”棕发的女子似乎感觉到玛格丽特的心不在焉。
玛格丽特微笑地听着，跟在女子的身后走进房间里，她似乎毫无意识地将手放进了随身带着的包里，冷冰冰的枪让她猛地激灵了一下，自己要干什么？可是随后她又想到自己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让她没有痛苦地死去也许是自己唯一能替她做的了，这辈子她总算还过了几天幸福的日子，比起自己来她不应该再有所抱怨了。
一声闷响过后，棕发女子软软地倒在地毯上，睁大的眼睛似乎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玛格丽特轻轻地抚上那双已经没有亮度的眼睛。
“妈咪，妈咪。”一个甜甜的声音随着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房间的门口。
“罗丝？”玛格丽特突然感到心抽痛了一下，这是一种多么陌生的感觉。
“你是谁？玛格丽特阿姨吗？”小小的人儿歪着脑袋问道。
“是。”玛格丽特嘴巴发干，一种苦涩的滋味慢慢地涌了上来。
“妈咪怎么了？睡着了吗？我听到她在喊我。”罗丝看着躺在地上的棕发女子说道。
“是的。”干瘪的声音和甜美的童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要喊醒她吗？地上很凉，她从来不让我光着脚在地上跑。”罗丝天真地问道。
与其留下她在这个世上孤零零的痛苦，独自面对这肮脏而冷漠的世界，还不如让她和母亲一起死去，这算是最好的选择吧，玛格丽特想着，从包里又重新拿出枪。
在那架漂亮的秋千前，玛格丽特将母女二人并排埋在了一起。
如果在被师傅带走之前自己能乖乖地呆在母亲身边，或者一切都不会发生，又如果在一开始的训练中自己就被淘汰，死在饥饿或者疲惫中，自己也就可以不用面对这样的情景，现在好希望自己已经早就死去，被师傅杀掉、被毒枭杀掉、被警察杀掉、被那些男人杀掉，不管怎么都好，那时候自己还没有感觉，自己还不懂得痛苦。
现在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来，自己没有选择了。
一阵风吹来，玛格丽特的短发凌乱地在风中舞着，天空中的云压得很低很低，空旷的远方是灰蒙蒙的，这个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她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