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晴听完胡浅泽的话，马上就放松下来：“我还以为什么玩意呢，一个人工降雨，至于吗？”
“不为商业目的，不为群众利益。”胡浅泽说，“如果他们脑子正常，这种人工降雨，也就只有一种可能。”
“闲的。”晏晴冷笑道。
听到晏晴的话，胡浅泽侧脸微微笑了下：“你这也有道理。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胡浅泽翻看着手机，招到一张数据表格后给三个人看。
表格是关于该地区的降雨量和时间的，这一个月以来……不仅仅是这一个月。胡浅泽又翻出了更大的统计年表。
表中每年的降水量和降水时间完全一样，一点都没有偏差，就如同一个模子里做出来的。
这个现象持续了十年。
“有人在调节这个地方的降雨……甚至把降水量都……安排的明明白白……”裴蓝看着表格的数据，觉得难以置信。
话说回来，这也不奇怪了。在星球移民之前，所有的东西都会用科学去解释。在星球移民之后，所有的东西都披上了或多或少的未知色彩。
只是，把数据控制得如此精准，显得出戏。
就算是用仪器精准的计算，或者是能力者用能力降雨，一般都没有办法这么准确，而且持续如此之久。
如果是人为的，那这人可真够无聊的。
“这也是我们来到这里的原因。”胡浅泽收起手机说，“我们计划有变。”
晏晴应该是心里骂了句什么，偏过头一脸不爽。
胡浅泽习惯了晏晴的叛逆，还有各种拽上天的毛病。胡浅泽没有理会晏晴，直接向裴蓝询问：“裴蓝，你怎么看呢？”
“我想，就算是人造的雨，持续了这么久，也对当地的环境稳定了这么久，想必……也没有敌意吧？”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后来……”胡浅泽推了下眼镜，正准备分析。
晏晴敲了敲行李箱，“别说一开始，就说现在怎么办？”
“十年前西伯利亚的气流事件，还有太平洋群岛消失事件。那时候你们还小，都不清楚。”胡浅泽说。
“我听说过……据说当时解释不清气流在温度上的异常……群岛消失事件……传言是和能力者有关……”裴蓝很有礼貌地举手回答。
“都和能力者有关。”胡浅泽肯定道，然后拿出手机，又给三人看另一份文件，“我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巧合，这是十年前乌云的一项研究。”
报告上有个大写的汉字————“捌”
是关于八号实验体的实验，而这八号实验体的代号就是“西伯利亚”。实验地点在雅库兹克。
胡浅泽不知道边靖对这个会不会有感觉，所以一直看着边靖表情变化。
可是边靖从一开始，从获得“自由”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好像脸动一下会掉肉一样。
自然，边靖不会有表面上的反应。
裴蓝下意识地看了边靖一眼，又转过去对着胡浅泽说：“这个应该不在委托范围内吧？要查吗？”
“当然查。”
胡浅泽话音刚落，一声闷雷似的风声响起。一个小块燃烧着的异物就从旁边十几米远的公交站牌边射了过来。
连划过空气的声音都没有听清，就打在了胡浅泽的右胳膊上，瞬间就成了血肉模糊的惨状，鲜血顺着手臂连着滴在地上。
众人没看清来着是谁，紧接着又是那爆裂得风声，一发异物朝着晏晴射过去。
晏晴还没缓过劲，来不及做出反应。胡浅泽扬起左手，地上的血化作一团，亦如大颗炮弹飞出，覆盖了一大片范围，也用冲击力改变了异物的轨迹。
晏晴毫发无损。
“浅哥！”裴蓝喊道。
天空中闪光而过，又一发异物朝着裴蓝射过去。
胡浅泽这次看清楚，飞来的异物是燃着火的石块。
这个距离胡浅泽没办法再调动血液来挡住攻击，只能想办法躲避。胡浅泽没有片刻犹豫，将裴蓝扑到一边。
胡浅泽刚倒在地上就感觉到了地面的温度不正常，并且石砖正在不断变热，周围的这块地面断断一秒就变成了红色。
好在晏晴及时反映，将卧倒的胡浅泽和裴蓝传送到了自己旁边。
天空中的乌云似乎压低了许多，一道紫色的雷电应声而落在远处的城市上方，远远望去十分骇人。
夹在雷声中间，又一发石块向边靖射过去。
晏晴在刚刚进行了极速的传送，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再计算空间折叠的位置，没有办法帮助边靖。
边靖看到那块燃着火石头飞了过来，就在那个瞬间，觉得世界都清净了，整个时间也变慢了。
对方总共发射了四块石头，每一块都不一样。
边靖想着。
边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想，要说作为生物的本能应该是找个机会活下去，可边靖没有动身的想法。
红色的火焰像极了那时天空的另一半，只要拨开这绚丽的烈焰，那头就是蔚蓝色的梦，还有群星闪烁的宇宙。
对，只要拨开它。
拨开它的气势，拨开它的力量，拨开它的一切，让它与那些没有命中的石头一样。
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边靖像拉开窗帘一样，双手展开，刹那之间石头上的火焰熄灭。
小石头在空中停留了半秒，猩红色的光晕在小石头周围展开，最后化作几束光线凝聚在边靖的左手手里。
随后小石头掉落在地上，与那些普通的石子一样。
平凡。
“这是……什么能力。”裴蓝被这一幕惊艳到了，眼镜盯着边靖的左手手心中还未散去的猩红色光晕。
已经是第二次了，边靖使用能力时会有猩红色的气流或光晕出现。
“不错嘛。”杨然在一旁拍着手，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
倘若不了解杨然，一定会人为杨然的笑是有勉励含义。实际上，杨然只是把笑当做了一个表情，没有多余的含义，这点和边靖很像。
在杨然旁边还站着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幕。另一个戴着压着很低的鸭舌帽，看不清脸。
边在这三人里面只认识幕。
胡浅泽就不一样了，看表情，胡浅泽认识他们每个人。
“这可能就是天赋。”杨然笑着对边靖说。
幕在一旁看到边靖后，就扭头看别的地方了。另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注意力也不在这边，转身沿着公路，朝着市区的方向走去。
“边靖，后退点。”胡浅泽说，“这个人的能力才是最棘手的。”
边靖点了点头。
“不用担心。”杨然微笑着，笑容里透露着自信和杀意，“若是真的想杀你们，你们不会感觉到棘手的。”
杨然说完话，就后撤了两步。只见杨然刚刚站的位置周围的空气发生了扭曲。
晏晴的空间折叠需要准备和计算空间位置，但是依旧很少有人能够躲开“被传送”的命运。
杨然不紧不慢地退后的这几步，证实了他说的那句话。如果真的这么打起来，根本不会感觉到棘手，应该就是一瞬间的事。
“你还在那墨迹啥呢？”幕和鸭舌帽男都走出了十几米。
“交代点事情。”杨然扭头冲幕笑了笑。
就在杨然扭头的时候，晏晴凭空出现在杨然面前，一记横踢朝杨然的头招呼过去。
杨然俯下身子躲过了横踢，随手一挥在晏晴的身后燃烧了大量的空气，晏晴单腿站立时不稳，直接被气压抽回去摔在了地上。
“小晴！”胡浅泽喊道。
“自找麻烦可不好。”杨然的手指缭绕着火焰，并对晏晴笑着，“我只是给个警告，小边靖只是暂时待在你们那里。”
杨然的微笑时，一切都表现得像个阳光少年，唯独眼睛的神色不同。像是被冰封的火焰，冷酷之余还带着骇人的温度。
“后会有期。”杨然最后看了边靖一眼，就跟着幕他们离开了。
等杨然走远了后，裴蓝吓得蹲在地上，手捂住嘴眼泪都掉了下来。晏晴也认识到了自己作战经验和对方的差距，表现得十分丧气。
这也就是胡浅泽和雷霄都提过的，来自世界的危险。
“浅哥……你怎么样了……快去医院……”裴蓝看着身边的胡浅泽，拉了拉胡浅泽的裤脚。
“血我能用能力止住，不用太担心。”胡浅泽安慰道，“你们没事吧？”
胡浅泽虽然用言语在询问裴蓝和晏晴，但目光单单落在了边靖身上。胡浅泽担心边靖的内心会不会动摇，毕竟刚刚自己这么狼狈。
不过还是那句话，只是去看边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心里变化。
边靖对于自己拦下小石块后的事没有怎么关注，就好像那一小段时间自己与周围的一切划分了界限。
“边靖？”胡浅泽看到边靖还在原地发愣，就走过去拍了一下。
“嗯？”
“被吓到了吗？”胡浅泽觉得边靖的眼神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给一个娃娃缝上了眼睛。
“没有。”边靖摇了摇头。
“你想跟他们回去吗？”胡浅泽问。
“不想。”边靖看着杨然三人的背影说。
胡浅泽深吸了一口气，说：“他也是乌云的实验体之一。真名不清楚，编号十三，代号是废墟。后面那个带鸭舌帽的，我是第一次见。至于那个盾牌，你应该见过，他也是实验体。”
“我们不一样，对吗？”边靖平静地问着，心里却有了很多没办法组织语言的问题。
为什么都是实验体，都是当初的幸存者，他们为乌云做事，自己却是关在试管里长大。
为什么他们可以放过轻而易举就能杀死的人，而加奈露却以杀人的方式来开路。
为什么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或许，应该这样问……
为什么我在奢望，大家都一样，又为什么担心大家都一样。
矛盾吗。
“他……”裴蓝想表达，实验体都很厉害的样子，转眼看了看边靖，又把话咽了回去，“浅哥，我们先去医院吧。”
“我猜他们来并不是巧合。”胡浅泽说，“没准也是在调查我们在调查的东西。”
“都这时候了还在想着调查的事。”晏晴拍了拍身上的土，“看这架势，我们只要再碰上，估计就没命了。”
“不会吧……”裴蓝看了眼胡浅泽。
“你怎么知道不会？”晏晴说，“你刚刚感觉到了吗？那个十三号，能把地板变得灼热，还能瞬间烧光我身后的空气，只是抬手的事，你们就会化成灰，连尸体和证据都没有。”
天空中闪过了一道闪电，几滴雨珠落了下来。
“我……”裴蓝刚才也没有帮上什么忙，甚至有点拖后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你们这种没有能力的人，当然体会不到。那种天赋无法抹平的差距。”晏晴拉着自己的行李箱犹豫了一会儿，“你们带浅哥去医院吧，我自己出去转转。”
说完一道惊雷落下，晏晴在轰鸣之中带着行李箱凭空消失了。
“这个……”裴蓝抿了下嘴。
“裴蓝，不必太在意，晏晴她就是那样。因为能力不错，从小时候拥有能力开始，到长大就没受过挫折，到哪里都有人喜欢她的能力。”胡浅泽用左手拍了拍裴蓝的肩膀，“所以她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能力了。面对这么大的差距，难免自尊心受伤。我能做的，就是希望她能善用这份能力，别做坏事就好。”
边靖在一旁听了这些，有了想法，仍然没有说话。
像是加奈露所说的，身为十六个实验体之一的自己，需要拥有优越感，没有人可以与这十六个相提并论。
这或许也是晏晴总会反驳，总表现出讨厌加奈露的原因。虽然不知道晏晴小时候完整的事情，但是被别人否定了自己的傲骨，终究是不舒服的。
边靖想到这里，甚至还能想到白良珏的话。
总会有人不满，总会有人质疑，也总会有人否定。无论是样的世界，总会有人这样想，这样做，这样放弃。
现实的身边故事，往往胜过那些传说的美好童话。
所以，边靖一直在想的问题，似乎有了点头绪。
哪里有什么一样，哪里有什么不一样。只不过是特征的堆积罢了，就好比当初的十六位只不过同样幸存了而已，何来优越感。
至少现在，作为边靖，没有任何蔑视周围人的意思，也没有高抬自己的意思。
一大颗雨珠落在了边靖头上，把边靖从无限循环的问题和回答中砸了回来。
胡浅泽和裴蓝已经走到公交站牌后面避雨了，这滴雨是胡浅泽控制砸在边靖头上地。
因为胡浅泽受伤的问题，原本打算坐公交车到市区的一行人，在没了晏晴之后不得不提前联系胡浅泽所谓的“线人”来接他们。
“这个……线人……是谁啊。”裴蓝看着雨伴着雷声渐渐下大了，心里有些慌。
“络轮安保公司的人，代号建筑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