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明珠不是故意的。”赵明珠抓住胡氏的手，两只眼睛红彤彤的，说话的时候还不断抽搐。
以胡氏对她的疼爱程度，若是往常，早已不忍责罚她，但今日此事影响着实严重，饶是胡氏相当慈母，此时也迫不得已。
等赵明珠的一口气顺上来了，胡氏亲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待她喝完之后，这才开始正题：“明珠，方才李嬷嬷和孙蔓娘说的可是真的？是你故意陷害芸儿？”
赵明珠还想反驳，但是抬头的时候，不经意对上了赵明珠的眼眸，被她盯了一眼，赵明珠只感觉自己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般，明明是五月的盛夏天气，但她周身却冰凉一片。
“是。”赵明珠手紧紧地抓着裙摆，不敢直视胡氏的眼眸。
恍惚中，她只听闻胡氏叹息了一声，
想象当中的责骂并没有如期而至，赵明珠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却看到胡氏的眼底带着一丝心疼，一丝无奈，以及一丝失望。
失望……赵明珠的心一颤，手又握的更紧了：“娘亲……”
“今日之事，即便我不罚你，你也会因此而受到惩罚。明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陷害芸儿，但是现在这个结果，是你想要的吗？”
当然不是！赵明珠在心里咆哮，却也无济于事。
都怪刘嬷嬷，是那个愚蠢的女人，拿了自己的肚兜竟然都没有察觉到！还有孙蔓娘，竟然敢出卖她？
赵芸在心里将所有人都怪了一遍，却唯独忘记思考，她的发簪怎会落入那贼人手中。
“行了，你们先退下吧。”胡氏摆了摆手，看样子，疲乏到了极点。
赵明珠路过赵芸身边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打，直接擦肩而过，只是她的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娘亲，您不打算同我说些什么吗？”赵芸依旧站在刚才的位置，轻声发问。
胡氏意外地看她一眼，刚想说话，却听赵芸闷声闷气道：“女儿想不明白，为何赵明珠试图毁我清誉这么严重的事，在娘亲这里竟然一带而过？她连责罚都没有受到。”
“怎么没有？她被孙蔓娘抓伤了脸，会不会留下疤痕都还不知道呢。更何况，她的发簪被外男拿着，也就意味着她的名声受损了，这对一个女子来说，已经是及其严重的事情了。芸儿，难道你还要对她赶尽杀绝吗？”
好一个赶尽杀绝！
向来云淡风轻的赵芸，此刻却觉得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生生地撕开了一道裂缝，有冷风钻了进去，吹过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痛的她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娘亲，是不是在您心里，身为亲生女儿的我，比不过赵明珠这个养女？”赵芸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但唯有她自己知道，没说一个字，她的心痛就要浓上一些。
前世，赵芸只觉得胡氏过于偏爱赵明珠，但她当时并不知道赵明珠是养女，因此从未在意。但是这一世，她既已经知道了赵明珠的身份，自然会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胡氏已经瘫坐在椅子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赵芸：“芸儿，你在说什么，娘亲听不明白。”
“娘亲许是今日累着了，好生歇息吧，女儿告辞。”赵芸深深得看了胡氏一眼，在转身的时候，一滴眼泪顺着脸颊落在了地上，悄无声息。
侍郎府发生的事情，很快在京城传开了。
赵尔昌从宫中出来，丝毫没有耽搁，就匆忙赶回了家，找到胡氏问清楚了情况。
听完以后，赵尔昌坐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叹息：“明珠以前多么乖巧的孩子，而今怎么变成这样了，竟然陷害自己的姐姐，芸儿平日里对她多照顾，她怎么就念不得芸儿的好呢？”
“赵郎……”胡氏轻轻唤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芸儿已经知道，明珠是我们抱养而来的。”
“什么？”赵尔昌震惊地看着胡氏，当望着她眼底的泪水时，手紧紧握成一个拳头：“这件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否则明珠她……”
“赵郎，你知道芸儿今日跟我说什么吗？她说，在我心里，身为亲生女儿的她，比不过明珠这个养女……赵郎，你知道的，事情根本不是这样，我怎么会……”
“是是是，我都知道。”看着爱妻痛哭流涕，赵尔昌满眼都是心疼，他将胡氏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芸儿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赵芸拒绝了翠竹的陪伴，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后花园散步，烈日当头，被太阳光照耀着，赵芸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正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大老远就看到了在追逐蝴蝶的赵承继。
赵承继不过六岁幼童，还带着些许任性的孩子气，因为捕捉不到蝴蝶，一个人坐在地上生着闷气。
丫鬟紫悠忙将他拉起来，“大少爷，地上可不能坐。这天儿太热了，奴婢带着您去凉亭休息一下好不好？”
“不要，不抓到那只蝴蝶，我不离开这儿。”赵承继嘟着嘴巴推开了紫悠，又迈着自己两条小短腿去追蝴蝶。
但他只顾着抬头看天，却忽略了脚下的路，被一块凸出来的石头绊了一下，趴在地上放声痛哭，哭声十分尖锐。
赵芸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他跟前，蹲下身，慢慢将他拉了起来：“承继，你已经是六岁小大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
“大姐姐。”赵承继吸吸鼻子，扑在了赵芸怀里：“我抓不住那只蝴蝶。”
“你抓蝴蝶作甚？蝴蝶本就应该围着鲜花飞舞，即便你抓了圈养起来，要不了几天，它们都会因为失去了自由而丢掉性命，变成一个尸体，这样的结果，也是你想看到的吗？”
面对赵承继时，赵芸的声音很温柔，循循善诱地引导着他。
赵承继思索片刻，而后重重点了点头：“我听姐姐的，不抓蝴蝶了。”
“这样才乖。”赵芸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姐姐带你去喝凉茶，免得中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