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战争持续了五、六年,将士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度过一个和平的春节了。但今年不一样了,经过好几场激烈凶残的战争,西北来侵犯的小国都被他们天朝打趴下了。逸王计策釜底抽薪,那几个小国只有向他们俯首臣称的奢侈企盼,要想东山再起,除非天降奇迹。
大军的军营依山傍水,占据有利地势,白色的军营整齐有序地排列着,千百成峰,与高峻的山峰混为一体。光是军营环境就有如此气势,就更别论元盛天朝的将士们。皑皑大雪飘落不绝,值班守卫的士兵宛如无知无觉的石雕,挺身站立,耳听八方,面容肃穆,任凭寒风怒吼,雪花欺压,他们岿然不动。
战已休,但练武场上,手持武器的士兵们在长官的号令下快、准、狠、齐地出招,伴随着出招,嘴上配合着口号,声音响彻云霄。
主营帐内,灌满了士兵的呼号声。桌上的茶杯抖动,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大大小小的声音窜进轩辕逸耳里。他不为所动,气定神闲地翻看着兵书,风度翩翩。倒是在另一张桌子看书的图匕,被嘈杂的声音影响到一个字都看不下去,虎背熊腰的身材在矮窄的空间里难受地变换着坐姿。他武功高强,但一点都不爱读书,看到书就犯晕。心里第一万次的后悔,后悔自己行事冲动,随随便便就被自己的兄弟图墨和水清流诓骗,沦落到现在这个田地。他心里流着泪叫着苦,眼里盯着冷冰冰的一笔一划。
于此同时,不用值班的将士们,则欣喜地期待春节的到来。
厨房那边,懂厨艺又休息的士兵,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边唠嗑边包饺子。他们拿惯了刀剑,手指粗糙,包出来的饺子,皮薄馅多,力道精准,掐出来的模样,小巧精致,变化无穷。
“哎,老刘,这饺子都给包成元宝了,过年想要压岁钱啦哈哈哈。”
“哈哈哈你别说,我包的元宝饺子绝对大受欢迎。”他的儿子以前可爱吃了。
......
还有受伤未愈的士兵,有些人无法起身走动,就要来了笔和纸,趴在床上,写起家书;有些不识字的士兵也多,春节的喜庆让他们更加思念远方的家人。他们围坐在一起,聊着家乡的风土人情,家人事情,好不快乐。他们不会画画,但还是在纸上勾勒着家人的模样,接过画出一堆歪瓜裂枣的怪物,激得他们捧腹大笑,也隐隐泛着思念的酸辛。
约莫到了中午,轩辕逸的侍卫图墨和水清流一人端了一盘热腾腾的饺子进来,图墨走向逸王,轻轻地将饺子盘放在桌上,摆好筷子,恭敬说:“王爷,请用膳。”
“嗯。”轩辕逸淡淡地回答,目光还在书中的几行字上。
水清流走到图匕的桌前,甚是客气地把饺子放到他面前,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图匕对他“哼”了一声,别开眼不看他。
王爷看书,水清流也不好笑出声,他对图匕做出口型说道:“幼稚!”
图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的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响了,扭头一看,他们家王爷还在津津有味地看书,他只好强忍住动筷的欲望。
轩辕逸直到读得差不多,才把书合上,收起放在一旁,见到冒着白气的饺子,他顿住了。吃饺子,元盛国过年的习俗。他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饺子皮白嫩细滑,他咬了一口,嘴里的香味瞬间绽放出来,温暖了全身。
“士兵们都在吃饺子?”轩辕逸一边品着饺子,一边问。
图墨站在一旁,细心留意着,见王爷吃相儒雅,一口接过一口,吃了几个饺子,他便知道,这饺子很得王爷的心。好吃不过饺子!
“是啊。饺子好吃,他们都很高兴!”水清流轻松愉悦地回答,“我多吃了好几个呢。”他好笑地看着吃到一半,听到他这么说又瞪了他一眼的图匕。
“过分,自己吃完了才想起王爷!”图匕假公济私。
“那是王爷吩咐,不到时间,不给你饭吃。”图墨补上一刀,图匕气到哽住,低头一口塞进一个饺子。不但图墨和水清流得意地笑了,就连平时不露声色的逸王,也微微扬起唇角。
就在几个人继续说笑着,文之初行色匆匆,进来拱手禀告,说:“王爷,卢大夫有事要禀告。”
轩辕逸眼里不经意地流出精光,点头示意。
卢大夫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须,是军医里资历最深、医术最高的一位大夫。他满头大汗,脚步不稳,一进军营便扑倒在地,图墨和水清流连忙将他扶起来。
“卢大夫,您这是怎么了?”图匕急忙问。
明明是大冬天,还下着雪,卢大夫额头上竟然还流着汗,汗又冷却成冰沙,挂在他的脸上,眉毛上。那卢大夫双手颤抖,擦了擦额上的汗和雪,惭愧地朝轩辕逸跪下,痛心道:“王爷,老朽无能。”
轩辕逸雕刻立体的五官冷傲逼人,淡淡出声:“什么事?”
“前几日军营里突然呕吐的两名士兵,这两天吃了药,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差,今早,已经走了一个。另一个也差不多......”卢大夫红着眼说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跟他们同一个营帐养伤的士兵,这几天也出现了一样的症状。老朽和同僚们找不出病因,深感无能为力。还请王爷定夺!”说道最后,他几乎要把头埋到土里。
轩辕逸高坐在上,一双幽暗深邃的冰眸直视卢大夫,薄唇紧抿,沉吟片刻,他对图墨说:“请几位将军过来。”图墨即刻离去,剩下图匕和水清流站在原地眉头皱起,神色严肃。
几位将军聚在营帐,听完卢大夫的陈述,心中一沉。
“军中病情会传染,奚将军,你在军中划出一片区,将病人隔离开。此事影响士气,不能传播出去。”轩辕逸冷声吩咐。
“水将军,你带上几个得力的侍卫,暗地遍寻名医。卢大夫,在名医未到之前,你和几位军医务必想方设法,稳住病情。”轩辕逸对水清流和卢大夫说道。
最后,他看向所有人,缓缓说道:“年关将至,将士们难免思乡亲切。吩咐下去,除夕之夜入乡随俗,举办篝火会。”
众人一时错愕,他们都被这波凶猛的病情搅得心神不宁,却没想到逸王话锋突转,下令举行篝火会。
轩辕逸继续沉吟道:“虽然战事已停,金尔国被灭,但余部未除干净!越是放松,越是危险。”说完,他嘴边挂着一抹邪笑,眼神玩味。
众人马上反应过来,这病可能跟金尔余部有关,逸王这是要一网打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