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下意识抬手，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
动作有些不自在的别扭。
增添了几分凌乱的美感。
慕清酒敛眸轻笑，将高泰明神情尽收眼底。
“笑什么？”
“笑你可爱。”
说他什么的都有，只是可爱？用来形容他？
高泰明扯了下嘴角。
没反驳。
啧，还真是新奇。
周边，也不乏有听到的人。
不约而同，扭头转向旁边的同伴，小声议论。
可爱？这位无论是长相还是脾气可真跟可爱这个词沾不到半点边吧？
大佬自带滤镜有点迷。
慕清酒侧身，将两个书包从高泰明手上拿了过来。
叫住了距离最近的一个同班男生。
掀唇弯眸，漂亮的眼眸里好似蕴满了稀碎的光点。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始终透着淡淡的疏离感。
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温柔。
嗓音清尘。
高泰明眉心不可何止地微微蹙起。
“同学，可以......”
没等慕清酒话说完，那个男生就不由分说将书包勾了过来。
还顺带眨了下眼睛，“我懂，我懂。”
慕清酒：“...？”
然后转身一溜烟跑了。
索性两个书包其实就是个空壳子，里面也没装多少东西，没什么分量。
高泰明将手搭在了慕清酒肩膀上。
从兜里掏出一跟棒棒糖，放在手里漫不经心的抛着，嗓音倦懒：“怎么？想通了，要和爷私奔去？”
慕清酒扯了扯高泰明的领带，示意他弯腰。
微凉的手背贴在了少年的前额。
轻轻点了下少年的眉心，嗓音轻轻。
“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呢？”
......
高泰明动作散漫咬开包装，
带着点随性的慵懒，将糖塞进了嘴里。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草木丛生，郁郁葱葱。花瓣娇嫩，沾着点露水。
从教学楼里投过来的视线会被层层枝叶遮挡。
在清晨的薄雾中更显朦胧。
高泰明斜挑眉看着慕清酒一副“你果然对我有想法”的样子。
慕清酒走上前，半踮着脚尖，将高泰明白色打底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系好。
动作慢条斯理。
从高泰明的角度只见少年微垂的眼睫和纤白的手指，皮肤很白。
专注又认真，看起来有点乖软。
高泰明怕慕清酒摔倒，虚环着其腰身。
将身子向下倾斜。
气息逼近，充斥在鼻尖依旧是好闻的柠檬味清香。
系好纽扣后，少年迟疑了一下，将领带解开，又重新系好。
慕清酒仰脸，抿唇，轻轻道：“好了。”
长久保持踮脚的动作，使得慕清酒还没站好，腿一麻，就向前扑去。
高泰明这下可是实打实的环抱住了眼前人。
由于没有防备的腰就直接撞在了身后的树上。
几片叶子，随之零落。
动静倒是不小。
唇瓣不自觉溢出疼痛的闷哼声。
樱粉色的唇瓣从上扬着的唇角擦过。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心里好似窜入了一股奇怪的电流。
慕清酒的下巴磕在高泰明的肩膀上。
舔了舔唇瓣，一股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慕清酒扶着高泰明站好。
看了看褶皱的校服，不自觉的伸手扯了扯。
高泰明乖乖站好，任由慕清酒摆弄着衣服。
砰砰在左边，他在砰砰里。
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
少年的心悸就如同荒芜之地野蛮生长的野草，野火不尽，春风又生。
以燎原之势疯狂滋生。
......
中午，
走到教学楼下，看着有稀疏光影的蓝天，高泰明凑近，压着嗓音。
“我去拿？嗯？”
“好。”
慕清酒轻轻抿唇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斜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垂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两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挽着手从慕清酒身旁走过，风带起微扬的裙摆。
“你听说了嘛？天台那边好像有人要自sha。”
“我周震南了嘛？会不会是恶作剧？”
“走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女孩戴着复古黑的圆框眼镜，怂恿着另外一个女孩。
“没有惊动老师？”另外一个女孩皱了皱眉头，问道。
“可能这个时间段不对老师都出去吃饭了，少数也在午休，或是其他？事情刚刚发生，现在也只是小范围的传播，还没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叭。”
“那...走去看看吧。”
【老大，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慕清酒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人类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对?】
见慕清酒不为所动，系统又继续苦口婆心劝解。
最后更是搬动了人品值。
慕清酒被烦的有些头疼，于是，单方面屏蔽了系统。
看了眼楼梯口，将衣领向上拉了拉，沿着墙角阴影向天台走去。
慕清酒到的时候，天台下已经聚集了一小众人了。
那个身影有点眼熟啊。
天台护栏上，少女双腿悬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背靠着护栏。
眼眸平静注视着下面的一群人。
“她怎么还不跳啊？不会是闹着玩的吧？真没趣。”
“该不会是不敢了吧？真浪费时间。”
“跳啊，你怎么不跳啊？你这一跳，说不定我们就都能回家了呢！”
“害，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姐妹，我在楼下给你喊加油哦！”
嘈杂的埋怨声一阵接着一阵。
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加变本加厉。
太阳不是突然落山的，我想你也懂。
烛火不是一瞬暗淡的，我想你明白。
慕清酒穿过人流，走上了天台。
一身装扮并不显眼，所以被自动忽略掉了。
只当是为了近距离看热闹的。
门后面还站着两个女孩子，是最开始的那两个。
她们焦急的在原地踱来踱去。
戴着圆框眼镜的女孩子咬了咬牙，“实在不行我们现在就去叫老师。”
“如果有用的话，她现在就不会在这，而是在教室了。”另外一个女孩讽刺地勾了勾唇角。
看了眼少女所在的方向，丢下一句。
“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天台护栏上的少女忽的开口。
“血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请记住，你们都是凶手！”
一时间，寂静极了。
就连空气都好像静止了。
他们望着那个少女，带着决然，踏上台阶，风扬起她洁白的衣衫。
所有人的心，都好似被揪住了。
明明刚刚还是事不关己，说着风凉的一群人。
她说，怎么这么熟悉呢？
那天夜里，系统让救的也是她。
只是，记忆有点模糊，慕清酒一下子没想起来。
“等一下。”慕清酒摘下帽子，露出精致的容颜。
推开铁门，向前方奔去。
带过一阵清风。
少女下意识转身，看到了那个皎皎如月的少年。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阴暗潮湿巾地方，也有光照进来了啊。
少女莞尔一笑。
经久未修的护栏，在这一刻，忽然断裂。
少女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慕清酒在最后一刻，赶到了，抓住了少女的手腕。
她好像看见了不远处奔过来的其他人。
明明几秒钟的路程，在此刻却显得格外漫长。
有什么液体，顺着少年的手腕滑到了她的脸上。
一滴，两滴...
是妖冶的红色。
鲜血浸染了少年天蓝色的衣袖。
“另一只手。”
她瞥见了另一边护栏的裂缝。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掉下去。
于是，她松手了。
风中隐约还能听到轻声细语的道谢。
这一切不过十几秒，却在慢镜头下，拉长了好久。
*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莱昂纳德·科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