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兴听了,连连摆手道:“大哥切莫小觑了王擒虎,他可是王家庄周围好几个庄子恶少的头子,一呼百应,手底下弟兄不下百人啊!”
萧远略作沉吟道:“你去把唐贵等兄弟都叫来,我们从长计议。”
杨兴答应了一声,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不到半袋烟的功夫,唐贵等七人都来到萧家大院中,他们都在路上听杨兴讲述了自己的遭遇,此时个个都是义愤填膺,围着萧远,吵嚷着要提杨兴报仇。
萧远道:“七弟之仇,必报不可。现如今对方有上百人,而我们兄弟加上庄上新交的一些朋友,也就二十来人,为之奈何?”
唐贵道:“我们无需和王擒虎正面对垒,待某日擒虎一人落单时,我们再狠狠教训他不迟。”
萧远道:“如此行事,虽能为七弟出气,但一来胜之不武,王擒虎势必不服。二来他们也可以趁我们落单时乘机报复,这样循环往复,冤冤相报,双方势同水火,终非长久之计。兵法有云:‘奇正相生,以奇制胜’。我们人手虽少,只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必能以少胜多。”萧远便将自己的计策向唐贵等人详述一番,大家都拍手叫好,点头称赞。
第二日一早,萧远等八郎跨上骏马,来到王家庄察看地形,但见离王家庄三里地的地方,地形开阔,叫作王家原,王家原左侧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萧远情不自禁大笑道:“此处正是我等决战王擒虎的绝佳之地啊!”
于是派唐贵单骑直驱王家庄向王擒虎下了战书,约好明日午时决斗王家原。那王擒虎接到战书,也是毫不含糊,满口应允。
次日午时,王擒虎率领一百多少年直扑王家原,他们有的手持木棍,有的赤手空拳,个个张牙舞爪,好不威风。王擒虎往对面一看,只有唐贵带了二十几人应敌,大笑道:“以少敌多,自寻死路啊,咱们今日一战灭了‘萧庄八郎’的威风!”
说着大手一挥,一百多人跟着他冲向唐贵,唐贵等人并不慌乱,各持一条短棒应敌,且战且退。王擒虎等人打得兴起,边打边追。王擒虎等人眼见唐贵这一方苦苦支撑,即将崩溃,正在洋洋得意之时,却听到背后战马嘶鸣,还没来得及反应,队伍已经被冲乱,众人都被掀翻在地。王擒虎定睛一看,原来是萧远等人七人七骏,如同风驰电掣一般冲杀过来,他们都是手持短棒,指东打西,把王家庄的恶少们打得连滚带爬。
唐贵见王擒虎阵型已乱,振臂高呼:“兄弟们,冲!”
那二十几名本已后撤的萧家庄少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地加入战团。王擒虎的军心溃散,一百多人要么倒在地上,呻吟之声此起彼伏;要么四下里望风而逃,不见踪迹。王擒虎身边只剩三人,人人挂彩,被萧远等人团团围住,再无逃脱可能。
萧远朗声道:“王擒虎,今日我等以少敌多,大败尔等,你服是不服?”
王擒虎沮丧道:“‘萧庄八郎’,果然名不虚传,王某输得一塌糊涂,无话可说。但你胜在出其不意,如果你我单打独斗,我未必便输了你!”
萧远微笑道:“看来你还是不服,你要是早愿意单兵对垒,咱们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来来来,让我们大战一百回合!”说罢飞身下马,和王擒虎对面而立,两人拉开架势,王擒虎一招“黑虎偷心”,重拳突袭萧远心口,萧远侧身闪过,飞起一脚,踢向王擒虎胯骨。王擒虎也非等闲之辈,眼疾身快,一个“鹞子翻身”,漂亮地躲过。二人你来我往,直斗了三十几个回合,忽听萧远大喝一声,右肘直撞王擒虎胸口,王擒虎急忙伸掌抵住萧远肘部。萧远肘部不动,小臂运力,变肘为拳,向王擒虎面部砸来。王擒虎未料到萧远在肘部遭遇阻挡的情形下,进攻变化如此之快,情急之下,下意识地头往后仰,狼狈躲过面部这一重击。萧远忽又变拳为指,五根手指伸出,直插王擒虎的眼睛。
萧远这一招名曰“长江三叠浪”,包含肘撞、拳击、指插三种变化,一气呵成,一般人可以躲过其一其二,绝难躲过其三。王擒虎为免眼睛受伤,只能继续后仰,如此便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倒在地。
萧远乘势在王擒虎胸口踏上一只脚,笑道:“如何?”
王擒虎道:“自愧不如,甘拜下风,任凭阁下处置。”
萧远道:“能和我过三十余招,虽败犹荣,不算丢人。阁下须依我三件事,道歉、赔钱、罢手。”
唐贵道:“我大哥宅心仁厚,一再叮嘱兄弟们下手注意分寸,要不然你的手下岂能全身而退!”
王擒虎羞愧难当,对萧远道:“多谢壮士宽宏大量,道歉自不可少,所抢杨兄弟的钱财自当十倍奉还。王某学艺不精,今日一败涂地,岂敢再生事端!”
杨兴道:“你既然如此爽快,那道歉、赔钱都免了,我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
王擒虎慨然道:“各位壮士,就当我欠你们一份大人情,今日就此别过,他日各位如有需要我王某的,在下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远道:“大家化敌为友,实乃莫大幸事。王兄望自珍重,后会有期!”
王擒虎向萧远等人抱拳施礼,然后带着三个手下返回王家庄。萧远眼见王擒虎走远,扭头对杨兴道:“七弟,你免去王擒虎的道歉、赔钱,此举甚好。杀人不过头点地,王擒虎受到此番折辱,相信不敢再与萧家庄为敌了!”
杨兴道:“这次全仗大哥指挥若定,我们才能收复王擒虎呢!”其他六郎皆以为然,心中愈加敬服萧远。
自王家原之战后,又过了三个月,萧远家中愈加贫困,再也雇不起佣人,无奈散了家仆,又过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平日里一起嬉闹的兄弟早已风云流散,仅剩了那“七郎”还依旧不离不弃。
一日,兄弟八人又聚集在萧远家中,喝过了酒,想起以前的光景和将来的前途,不禁大感惆怅,悲从中来。
只听萧远道:“今日我把我娘留给我的周岁生日礼物变卖了,方才能请大家喝了这场酒,以后怕是再也无钱如此聚会,我们就此散伙,各奔前程去吧!”
唐贵朗声道:“这二年,我们都是承蒙哥哥照顾教导,习得一身好本事,却无用武之地,当真是天绝我等啊!”
赵虎年龄最小,忍不住哽咽:“哥哥这是不要我们了吗,小弟自当和哥哥生死相依,祸福与共!”
八人正自叽叽喳喳,长吁短叹,门外忽有人笑道:“一帮男子汉,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萧远开了门,见那人正是玉儿。众人一见,自是会意,遂找了托词,拱手离开。
玉儿见大伙走的远了,方才扭头道:“远哥近来还好吗?”说罢从怀中探出一个荷包:“远哥,这是我的一点胭脂钱,你拿去度日用。”
萧远恼道:“玉儿,我不要你的钱。大丈夫不能顶天立地也就罢了,还要让女子体恤,真是颜面尽失,斯文扫地!”
玉儿娇笑道:“用自己媳妇儿的钱,有啥难为情的?”说毕不待萧远答应,就把荷包放进他衣袖之中。
萧远大为感激,抓住了玉儿的手:“玉儿待我情深似海,我真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玉儿笑道:“谁让你粉身碎骨报我了,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又不知想起了什么事,脸上再无笑颜,幽幽地道:“远哥,这几日到我家提亲的媒婆排得跟长龙似的,我爹爹竟不再提起我和远哥的婚约,真是让人担忧!”
萧远抱住玉儿,切齿道:“这世上尽是唯利是图之人,我家这两年是败了,我早尝尽这人间冷暖,世态炎凉!”
玉儿也不知怎么作答,只是把脸躺在萧远的胸脯上,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尽情地感受着这男子的气息,不知不觉中垂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