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着浑身发痒,奇怪的很。”
陶甘棠挠了许久,还是觉着不舒服,本以为是装睡才觉得痒,可如今怎么还发痒。
“许是血涸散的后劲。”
陈文颀也不瞒他,直言血涸散一事,只是没料到自己说出血涸散,她却一脸惊讶而不是困惑。
按理来说,这血涸散不是宫里的人不应知道,她不该这般反应。
“这个,我曾听过的。”
这是当初父亲用来救自己的毒,莫非这就是命,就算自己换了身躯重新活着,也会中这血涸散。况且这血涸散当初是用来以毒攻毒救自己的,父亲说血涸散剧毒,配制这毒的人就没想过配解药,不过这人也没料到这等剧毒却也能救人一命。不过如今,自己也没中那五毒藤,难不成自己这是要再死一次?
陈文颀看着陶甘棠双眼泛红,如烟般的柳叶眉似蹙未蹙,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自己。
“梦里安阳郡主用过这个毒。我是不是快死了…”
陈文颀听得此话,略微分神,安阳郡主…谁会把宫中秘毒用在一个国公独女身上,恍然发现自己也真的信了陶甘棠所讲的做梦一事,还未等自己细想,就听闻陶甘棠抽噎的声音传来。
“我果然…是要死了…难怪你待我这般好,你不必担心,直说便好,我…撑的住。”
陈文颀看她一脸梨花带雨的模样,哪是一副撑的住的样子,不忍心的起身走了过去,坐在床边,用袖子擦了擦她的眼泪,缓声道:“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
陈文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时看起来有多温柔。
“真的吗……”
陶甘棠强忍着泪,秀眸盈盈,心中满是疑惑。
“真的。不过你需报答我,陪我泡冷泉。”
陈文颀摸了摸陶甘棠的脑袋,双眼满是宠溺。皇帝帮了自己,他不愿让旁的人知道这事,那自己就瞒着。
“唔…可是报恩不都是以身相许吗?”陶甘棠抿了抿唇,不解的问道。
“可你不是已经就被许给我了?”
陶甘棠的脸倏的一下就红了,连耳尖都泛着羞赧的粉色,嘟嘟囔囔道:“泡就泡。”
“还得七七四十九日。”
陈文颀说话的气息呵到陶甘棠脸上,陶甘棠觉得自己的脸愈来愈烫。
“为何四十九日…”
“因为本王喜欢。”
他没有说我,而是用上了本王,陶甘棠却觉得这话听起来比前面的都叫人羞赧难当。
陈文颀看着眼前的人烟视媚行的模样,抿了一下唇想克制住笑意,却还是没忍住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金丝雀,真是招人疼爱,看着娇憨騃冶,不着调,但又难得的聪慧通透,却不同于后宫嫔妃的那种聪明,瞧她的眼睛便瞧不出那些叫人不齿的坏心思。
“你好生歇息。明日就去别庄。”
陶甘棠在他的安抚下躺进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睡眼蒙眬,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去干嘛呀。”
陈文颀本已站了起来,听得此话,又微微弯腰,侧了下头,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报恩啊。”
“你…”
陶甘棠脸上迅速的染上一片红晕,一副恼极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绵软无力。
“你若是想去镇国公府,等你报完恩,我陪你去,”
陈文颀一语中的说中了陶甘棠的心思,本双眼迷蒙的人儿一下眼神清明起来。
“谢谢。”
“谢什么?”
陶甘棠又往杯子里攒了攒,只露出一双眼睛,声音闷闷的。
“谢谢你相信我。”
“我也只是报你替我挡那一剑的恩。”
说罢,陈文颀便放下帷帐,走了出去,陶甘棠透过帷帐瞧着他的身影,心中只觉安心,自从来到白小姐的身子上后,头一回觉得自己真的还活着,就连身上都似乎不那么发痒了。
“王爷。”暮古瞧见陈文颀出了殿,低声唤道。
“裘衣不错。”
暮古听言,脚步一顿,很快回过了神,连忙赶上陈文颀的步伐,也无暇顾及自家王爷破天荒地的竟注意到了自己的穿着。
夜色如水,空旷的街道上一辆马车经过,卷起一地尘土,半晌,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再去查一查安阳郡主。”
暮古听得马车里传来的声音,诺了一声,把鹿裘裹紧了些,驾马的速度也加快了些。
次日,正当陶甘棠同渝太妃交谈甚欢,开心的吃着东西时,便听得点翠说了句:“王爷来了。”
渝太妃脸上的笑意更盛,还朝自己揶揄了几眼。
“太妃。”
陈文颀朝渝太妃行了个礼,又向陶甘棠点了点头,陶甘棠也面上带着笑的回了个礼。
渝太妃瞧着二人,极为满足的点了点头,忙招呼着陈文颀坐在陶甘棠旁边。
“阿颀,这是你前日托人送过来的笋,吩咐小厨房给做了腌笃鲜,快尝尝。”
渝太妃招呼着点翠给陈文颀舀了一碗腌笃鲜,汤白汁浓,笋绿肉红,瞧着都让人食欲大增。
陈文颀虽已用过膳,但仍将那碗里的吃的干干净净。
“好吃。”
渝太妃闻言喜笑颜开,很是得意道:“这是本宫让点翠去腌的腊肉,本宫独家秘笈。”
“太妃的秘笈怕是阖宫都知道了。”
点翠在一旁笑着说,渝太妃作势挽着陶甘棠的手。
“瞧这点翠,拿本宫打趣。”
话虽这么说,脸上却无半分不悦。陶甘棠一愣神,自己从前去太后宫里,大气都不敢喘,太子都笑自己浑不吝的混世魔王进了宫也变得噤若寒蝉。不管自己纠正他多少遍自己这是对皇家威严的尊重,他也不听,果然是个呆头鹅。
“我看太妃才是拿白姑娘打趣。”
陈文颀看陶甘棠有些出神的模样,开口替她说道。
“阿颀这就开始护着了呢。”
渝太妃笑的眼角皱纹都成了个花儿,看看陶甘棠,又看看陈文颀,是越看越欢喜。
“王爷难得回来,太妃实在开心。”
点翠一边布菜,一边向陈文颀说道,顿了顿,又夹了一筷子莲子糕到渝太妃碗里。
“多嘴。”
渝太妃轻斥了一句,点翠也不恼,微微欠了个身,继续慢条斯理挑着鱼刺。
“阿颀若是在宫中来往频繁,还不叫人捉了把柄去。就这样挺好,我们阿颀都要娶妻了,真好。”
渝太妃摩挲着陶甘棠的手,心中有些惆怅,阿颀这孩子过的苦,自己断不能让他再为难。
“太妃。”
陈文颀瞧着渝太妃,心中也不是个滋味。
“太妃,我还会同王爷生个孩子给您乐乐。您可得现在吃饱了,才有力气抱他呢。”
陶甘棠笑嘻嘻地搂上渝太妃的胳膊,两颊笑涡,潋滟着霞光一般。
渝太妃很是受用,乐的双眼都要眯成了缝,一脸满意的抬头看着点翠。
“本宫就说这孩子实在是好。模样生的好,脾性也好。”
“太妃说的从来都是对的。”
点翠也对陶甘棠喜欢的紧,觉着她比那些端着架子的官家小姐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