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2012年,已经3月,古页川正式在天弘上班了。七点前,戴着实习的工卡,从后门的货梯上到八楼,灯一排排的亮起,他们唤醒那个睡在这里的精品超市,这里是惠州天弘最苦最累,换言之最锻炼人的部门。老实说,页川很喜欢这种做事的感觉,他们把货拉上来,理顺补好,收拾妥当,忙到九点,听到天弘之歌响起。
“我们欢迎你来到天弘”,歌里这样说,但这么早能找到这么高海拔超市的人并不多。他们放下手中的活儿,笔直挺立在工位上,向第一批上来的顾客点头问好。
与页川一起接受这种仪式洗礼的还有其他6张年轻的面孔,他们七个人从全国各地来到这里,勇敢而坚决,页川感觉他们是被命运挑中的人,要和这片土地上的消费者交好。他们的到来,像一滴雨又回到水里,自然得没有一丝停顿。
页川和阳志威在生鲜组,整天和水果打交道,他第一次对水果有了较高层次的认识,因为平时他都是一个只喝果汁不吃水果的普通青年。这是一份甜美可口的工作,触手可及的是远道而来的好吃好看的水果,在那个三月,页川感谢土地、雨露、阳光,可以滋养出这些给人带来幸福感的物质。
师傅萍姐说:“欢迎你们在生鲜组工作,天弘多数时候是沉闷枯燥的,希望你们这些新鲜血液,能够带给大家新鲜的感觉。”萍姐期望他们有创新精神,能对这里有一些不一样的改变。
第一天、第二天,页川他们始终战战兢兢,笨手笨脚的跟那些可爱的大姐大妈们请教,慢慢的总结出一些端倪,但始终没有突破性的贡献。
在这样一个行业,一段时间过后,就很能看出一个人的意志品质,也基本能够判断出这些八零后和上一代人比差在哪里,但这一次,页川他们做的很好。
每个清晨傍晚,他们散落在仓库或者高高的货架下面,所有笨重的、琐碎的事情都抢着做,畅快享受着学习的过程,半夜回家还要写一篇千字长文来消化总结。不是说,八零后怕苦怕累,以自我为中心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听到一句抱怨,暗地里也没有,所以页川笃定他们这七个人是万中无一、为服务行业而生的人。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青春味道,在此前此后的很多年,页川都再没有遇到。这群人傻傻的想把自己手头的事情做好,在另外的时间,努力学习着行业内外的知识,让有服务精神的人当家做主人的时候,天弘比肩西尔斯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往前三十年,技术改变世界,而现在,页川相信,服务改变世界。世界缺乏有服务精神的人,是造成今天发生这么多不美好事情的主要原因。
页川他们渐渐熟悉这里的人和物,知道怎么侍弄那些娇气的水果,和那些可亲可爱的大姐大妈们打成一片。
“我有个十六岁的女儿”,打称的兰姐对页川和阳志威是越看越顺眼,言下之意是希望把女儿介绍给他俩随便一个人当女朋友。
“太小了吧”,页川他们俩都是早就有女朋友的人了,但不好拂了大姐的好意。
“她可以等啊”,兰姐一副非要做丈母娘的样子。页川和志威面面相觑,瞬间感受到劳动人民的可爱。
一周六天,一天九小时,页川他们态度端正,对第一份工作始终是毕恭毕敬的样子。内心里渴望去发现一些问题,想把天天重复的事情做出花样来。但多数时候,他们只能解决目光所及的事情,勉力维持现状,遵从那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规则。一个卖水果的人,对时令和季节的敏感远在金钱之上,每天50块工钱的时候,页川已经做好和这些生鲜货相处一年半载的准备了。
天弘本质上是一家国企,企业文化里多少有些唯领导论,几个礼拜下来,页川他们不常见到领导,心里也就有了不祥的预感,但说不出来。这些年轻人在嫩的很诚恳的时候,只好在那里手忙脚乱、不得法门。原来的现场经理们一副“狼来了”的样子,至始至终不和他们多说一句话。天弘已经人马齐整、有条不紊了,页川他们的到来,大概是要新陈代谢,但老一辈的人还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在那儿杵着,这些“老人”在知识、经验、关系上都完胜页川他们。
不久,页川他们就有了“临时工”的感觉,他们卖力的干活,只是为了不失去劳动的机会,有一天可以从“编外”成为正式员工。
那时候,页川和志威所能做的全部事情就是对消费者好一些。
他们把走量的苹果从5.98/斤降到4.98/斤,几近来货价,然后用广播通知全大厦的人过来选购。页川他们乐意见到那些被他们码放得冒尖的苹果堆被迅速消化,心里多少有点经营有方的感觉。
“赶紧买一点,等会五点我们就把价格调回来了”,他们肆无忌惮的对路过的人劝道。
有些水果好吃但难于吃到嘴里,就像你见过的任何一个美女一样,菠萝蜜就是这样的水果。很厚的皮,极其粘手的浆,页川他们就一下午一下午的站在那里,像一个刀工很好的厨师,为顾客把那些鹅黄的菠萝蜜肉拨出来。这是个去伪存真的过程,好东西总是不成比例的存在于一切糟粕里,就像经历很多,但幸福寥寥,所以要珍惜。
领导要他们卖青提,他们就把红提和黑提标得很高的价钱,站在那里吆喝,让消费者没有选择一样接受青提。
一个大叔想买点饱满多汁的黑提,一看这奇高的价格,转身去买了瓶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