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长大了
也要像先祖农朱那样
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幼年蛮君葵
守望者说使走后,大殿上只剩下原有的蓝菌人族人:一个酋长,两个侍女,一个谏议官,两排蓝菌人大殿卫士。尽管两个侍女和两排卫士都被使者带来的消息震撼的无以复加,随后便是恐惧带来的浑身颤抖,可他们依旧咬牙坚守自己的岗位。那些军机政要之事,并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除非,族中三大长老在此,才有可能左右酋长的想法。
“酋长大人啊,你怎么能得罪守望者使者?”看到结局至此,谏议官丛茸心中也是越发慌乱,口不择言说着:“如果使者说的都是真的,我族军民拿什么抵挡堕垢者的军队?”
“丛茸,看看你的样子,成何体统!”蛮君葵酋长大怒道:“即使不依靠麦草公爵,我们不是还有一手牌可以打吗?”
“什么牌?”谏议官丛茸心中暗惊,难道酋长大人想要……
“哈哈,有请除垢者一族使者。”蛮君葵酋长再听到除垢者一族被控制一事,便一直在纳闷,既然所谓的敌人控制了除垢者一族,还要攻打我族,那怎么还会有使者到来?这说不过去的。当即便起了心思,决定要见见这个除垢者使者——不对,也有可能是堕垢者使者。
黑土侯爵来到蓝菌人领地已有一段时间了,但他谨遵腐鼎大人之意,先观察,再出使。他几乎在大陆上转了半圈,不论抵达哪一个族群,他都是这样做的。腐鼎大人猜的不错,大陆长时间的和平,带来的是愈发浮躁的人心。一千年前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除了预言之后的动荡之外,这片大陆早就隐藏了无数的隐疾。不爆发的隐疾永远不痛不痒,可要是爆发呢?或许只有战争的洗礼,才能带来绝对的净化。别有用心的人,永远都不会安于平淡的生活。在他出使的许多族群中,那些人已经快要安耐不住了。他们期待一次机会,还要有人给他们一个疯狂的理由。
当他在暗处看到守望者一族的使者来到之后,他知道自己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如果兵不血刃就能拿下蓝菌人一族,那么回去后……他那黑色的眼睛中散射出幽冷的光芒。
正好,蓝菌人酋长的接见,将这一机会拱手送给了他。
“除垢者一族使者黑土拜见酋长大人!”黑土侯爵高大的身影一走上大殿,所有的蓝菌人就发现除垢者确实与以往不同了,那黑色的眼睛和绿色的瞳孔所折射出来奇怪的特质,让人觉得浑身发冷。
“除垢者?”蛮君葵酋长冷哼了一声。
“不好意思,酋长大人,是我说错了。我是堕垢者一族的使者。”黑土侯爵不卑不亢,也不计较高高在上的蓝菌人酋长的冷笑和傲慢,他能猜到守望者一族的使者来此地的目的。
“说说吧,来使到我氤氲沼泽,所为何事?”蛮君葵酋长好不客气。
“在接见过守望者一族的使者以后,想必酋长大人对我的来意已经心知肚明了吧?”黑土侯爵反问道。
“那就说说你们的条件吧!”
蛮君葵酋长的作为似乎不太对劲儿。一旁的心腹丛茸所担心的事情似乎要发生了,他有些局促不安。
蛮君葵酋长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一种暗示么?丛茸觉得酋长大人似乎另有安排……
“哈哈,既然酋长大人这么直爽,我也不用藏着掖着。”黑土侯爵大笑一声,诡秘地说:“很显然,腐鼎大人原本的意思是要在半年以后进攻氤氲沼泽的,但如果氤氲沼泽已经被纳入腐鼎大人的领地——自己人跟自己人再打起架来,那会有多难看!您说是不是?”
“半年以后要进攻我氤氲沼泽啊——”蛮君葵酋长善意地笑了笑。
“对!唯有酋长大人率领整个部族臣服于我们腐鼎大人,唯他是用,才有可能杜绝战争的爆发。”黑土侯爵补充说道。
“那就是说,我不臣服不行了?”蛮君葵酋长那善意的笑容开始凝固起来。臣服!?去他娘的臣服!农朱老酋长可是我的榜样。蓝菌人部族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臣服的英灵。蛮君葵知道,他以下的做法必定会引起所有族人的鄙夷和唾弃。但为了去一趟积原沼泽,他又不得不这么做。也罢,忍一时之辱,方得万年的长青——他已打定主意。
“酋长大人,以蓝菌人几万的军队,您觉得能够战胜我堕垢者一族的三十五万大军?”
“哈哈哈,当然不能!”那就像一个笑话一样,蛮君葵酋长心想。他嘴上却说道:“想要我们蓝菌人部族臣服——完全可以!但我需要时间说服族中长老,不知腐鼎大人能给我多长时间呢?”
“如果是自己人,时间相对宽裕一些,我想腐鼎大人也不会太过计较。毕竟离半年时间还差四个月呢。”黑土侯爵心中喜悦,这个这个酋长就这么好说话?
“既然如此,那就有请来使暂且舒舒服服住下,过几天,来使你与我一起说服了族中长老,然后再一起去面见腐鼎大人,你看可好?”
“你们族中之事,我不便参与。另外我还有其他任务要去执行,就不叨扰了。”黑土侯爵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两样东西:一个是卷轴,一个是令牌,递给身旁的卫士,指了指卷轴接着说:“只要酋长大人签好这份协议,让我好回去交差就行。至于这个令牌,它是积玉城的出行令牌。有了此物,酋长大人去见腐鼎大人便可以畅通无阻了。”
“拿来我看。”接到卫兵递上来的卷轴和令牌,蛮君葵酋长将令牌丢到一边,展开卷轴,细细的看了一遍,无非是一些出人出兵的内容,还要蓝菌人一族不断征召新兵为腐鼎打天下之意。蛮君葵酋长尽管心中恼怒,却不动声色地转手交给身旁的丛茸,交代一声:“签了它——写我的名字!”
丛茸会意,双手捧着卷轴径直绕过大殿的王座,往后面而去。好一会儿,他再次出现,依旧捧着卷轴,快步走来,躬身将卷轴送到黑土侯爵面前,口中称道:“请上使大人过目。”
黑土扯开卷轴,搭眼一看,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蛮君葵酋长的大名也在老老实实地在上面躺着,便收拢卷轴,贴身收好,说:“酋长大人真是英明睿智,乃当世最有魄力的领主。”
“既然无错,还望来使暂且在城中休息一段时间,让我们尽下地主之谊。”蛮君葵客气道。
“酋长大人,那倒不必了!我现在仍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只有告辞!”躬身说。
“来使执意要走,我也不好挽留,请自便罢。”蛮君葵酋长再次坐到王座上,少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等到黑土侯爵离开了王殿。他才问向心腹谏议官:
“三位长老来了吗?”
“估计在后殿等候。”丛茸不知道酋长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他发问,便老老实实地回答说。
“你这臭小子,还不快请他们过来——”蛮君葵酋长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喝骂道。
“哦,这就去——”看丛茸捂着脑袋匆匆跑去,蛮君葵酋长突然有点失落起来。
在位两百多年——我已经老了啊。在农朱节的节日里,能以英雄的形象死去,也不枉此生。以后蓝菌人一族就要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去守护了。
没等他感慨完,已有三位老者从后方匆匆走上正前大殿。
“酋长大人……”他们齐齐躬身道。
“三位长老,我族危亦!”蛮君葵走下王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