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废了韩去惑的官,我今天就应该满足他那个可笑的为臣志向,让他做个死谏的忠臣。竟然敢说朕昏了头,我看他才昏了头,不对,他是不想要他那颗头了。”御书房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所有内侍似乎习以为常,都静悄悄的,不敢多言一句。
先皇肃宗许潇燃尚且年幼,和长姐在御书房门口等待他们的父皇查验功课,听到动静,心中打起了鼓。
又是一堆东西落地的声音,听着估计是陛下把桌上的折子掀翻在地了。又过了许久,里面没了动静,内侍低声提醒陛下门外太子和长公主还在候着。
“今日事多,让他们先回去吧。”门内传来的声音让他们松了口气,想来父亲应该不想迁怒他们让他们先行离去。
贴身内侍花公公推门而出,给两位殿下行了礼,方才传话道:“陛下今日政务繁忙,两位殿下不如先回。”
“既然父皇政务繁忙,儿臣不便打扰,先行告辞,还望父皇爱护龙体,不要过于操劳。”先皇许潇燃和长公主对着大门行了大礼。
在回去的路上,原本端庄的长公主松了口气,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一旁的弟弟。
许潇燃一下子就捕捉到姐姐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长姐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
长公主说道:“在这皇宫之中,你我速来是最亲近,有些事情你可不要瞒我。”
许潇燃不解地看向自己这个年岁不大却满脑子宫斗大戏的长姐,问道:“长姐可是听到了什么?”
长公主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说道:“韩相幼女与燃儿年岁相仿,琴棋书画无不精通,世家出身的贵女,朕甚是属意她做燃儿的太子妃。”
“姐姐大胆,除了父皇,其他人不可用朕。”
“我只是学着父皇说话,自是没有忤逆不孝之意。”
“那姐姐也不应当偷听父皇与母后的对话。”
长公主出声反驳,说道:“我是光明正大听的,父皇找母后说的时候,我刚好在内间小憩,父皇说的大声,我又不聋。”
许潇燃年纪虽幼,但是三岁见老,已然能看出以后老古板的样子,对长公主说道:“长姐以后还是谨言慎行一些,你是皇室长公主,言行当是天下闺阁女子之表率。”
长公主心想我又不是自己想当公主,一天天端着,累都累死了。
“你一通说教,都把我要问的话岔开了。你觉得韩家那个小妹妹怎么样?也不知父皇如何看出一个几岁的小娃娃有做太子妃的潜质。
“明日估计全金城都会知道韩家幼女有娃娃亲了。”
长公主疑惑,说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韩相之女有娃娃亲啊。”
“曾经有没有不重要,明天就有了。”
“小小年纪,总说些故弄玄虚的话,跟你说话真累,我去找母后去。”长公主说罢气呼呼地往皇后宫中去,许潇燃则回了东宫温习近日太傅的功课。
翌日,果然韩家的小小姐韩云舒就传出在惠阳老家有个自幼定了娃娃亲的小丈夫,是出了几个良医的高家的小子。
韩家。
韩夫人给丈夫送了茶点,屏退左右问韩相,道:“相公为何连夜传信与高家商议云儿的婚事,还传出话,说云儿与高家是自娘胎就定下了娃娃亲?”
韩相正值而立之年,因神童之名,未曾参加科考就入了朝堂。坊间有童谣:“童十岁,状元才;长十岁,探花貌;长十岁,官拜相。”唱的这位有状元才,探花貌的正主韩相正皱着眉头,瘫在椅子上。
韩相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云儿,你还记得当初陛下想让我阿姊入宫?”
韩夫人自是记得那位名动盛京的韩家姑奶奶,只可惜自己嫁进来时这位才貌双绝的姑奶奶已经远嫁江南。
“自是记得,当时传闻陛下此举是想让夫君顾念阿姊,对他这个姐夫能嘴上留情。幸是阿姊当时已经定了人家,换了庚贴,婚事并未伸张,才让陛下觉得阿姊待字闺中。”
想起自己生的那么好看的阿姊远嫁江南,韩相就忍不住难受,说道:“阿姊的婚也是匆忙定下的,可怜我阿姊本是要在家多留两年的,嫁妆都没来得及备足就匆匆出了门。”
“相公提到阿姊,难道是上面那位对云儿?”韩夫人想到了什么,一脸惊讶,忙捂上了自己的嘴。
一会儿韩夫人眼中含着泪光,说道:“相公这婚事定的好,可怜我云儿还那么小,还只是几岁的娃娃呀。”
韩相摆摆手,打断了自己妻子的臆想,说道:“陛下是不大聪明,但不是那等色令智昏的昏君,皇后差人知会我,陛下有意让云儿做太子妃。以后我的女儿还得随太子称陛下为父皇,为着我家云儿可不得少说他两句,我可不能让陛下得逞。我云儿聪明又生的好,可不能便宜了咱那个不聪明的陛下生的那个看起来也不太聪明的太子。”
韩夫人缓了过来,对韩相娇嗔:“相公你说清楚嘛,吓死我了。”
“也怪你平日里,总要死谏死谏的。朝堂之外的人都知道你在殿上对陛下出言不逊,知道的明白你是忠臣直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想气死陛下。”
“让夫人担忧是我的不对,我行事自有分寸。你看看陛下也只是想走偏路子,让我少说两句,虽是会说些狠话,但也不曾动过真格。大不了依他的愿,我下次多说两句好听的,少说两句不好听的。”
韩夫人也知道丈夫为官多年,属实不易,也温柔说道:“我一个深宅妇人,不明白官场上你们那些个弯弯绕绕。只望我的相公能长命百岁,以后告老还乡,能一同含饴弄孙,共享天伦。”
“夫人放心,我们以后定会多子多孙,我也定不会辜负夫人所望,以后你做富贵老妪,我做闲散老翁。”
第二日,朝堂之上,韩相气急败坏地对身居高位之人怒道:“陛下莫不是昏了头。”
韩夫人又开始担心自己还能不能有晚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