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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因你向阳(下)

“呵,我就不承认我当时也在现场,怎样?我就要让那些小孩认为你是杀害院长的凶手!”你说。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特别是你的父亲,他焦急地问:“琳,你怎么就在现场了?明明......”可是一瞬间他又止住了话题,许是认为现在最紧要的是包扎你的伤口,只见下一秒他便仍旧选择抱起你,无视掉众人的疑惑走向门口。但你仍在不安分地大喊:“爸爸,十四捅我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没有勇气站出来承认自己也在现场,怕被人怀疑是凶手,却害她被人认为是凶手被孤立了......”

你的父亲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头说:“你们也带她去处理好手上的伤口,先别惊动警察。”然后他又回头吼你:“你给我安分点,嫌伤得还不够重吗?笨蛋!”

我们在医院又相遇了,彼时你正要从洗手间回病房。

“十四,好巧啊。”你向我打招呼。

虽然我并不想睬你,但还是忍不住问:“那晚你不在院长办公室吧?”

你答:“在。”

我生气了:“你是觉得我好耍吗?你明明不在的,因为之前我把所有地方都仔细搜查过了,办公室内根本不可能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又进来另一个小孩。”

你嬉笑道:“十四啊,你就这么相信你的记忆?或许你曾经发现过我却是忘记了呢?”

我怒喝道:“不可能!”

你伸出食指:“嘘,医院内不可大声喧哗。不过你必须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人类的记忆并不十分可靠,有时,它就会行差踏错,搞出甚至对自己不利的乌龙,这个在心理学上早就有人提出来了,一点也不稀奇。”

我被你忽然严肃认真的眼神及语气唬住了,喃喃道:“可是......”

“我知道的,你一时难以接受这事实,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的记忆呦。还有,你别用‘小孩’这个词形容我,我十二岁了,比小十四你大多了。”

“为什么叫我十四?”

“因为呀......二七十四嘛!”你又复对我扬起那欠揍的笑脸,“不过若是有警察问起,你还是照着你记忆中的去说。至于我的事,让他们自己来问我即可,后会有期。”

后来不知怎的,事情的真相就真成了你所说的那样,我捅你是因为认得你也是在现场出现过的小孩,然而你却怕如我一般,被其他朋友误认为是凶手,所以就隐瞒了事实。那日被我识穿之后,你非但不承认,还嘲讽我愚蠢,最终导致我恼羞成怒,捅伤了你。自此以后,同龄人的咒骂与嫌弃终于漫延至你身上。

我依旧保持着沉默,你的父亲不再来了,尽管警察们仍未从我口中套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周末的清晨,因为不用上课,我百无聊奈地在孤儿院的前院闲逛,忽然听到几个年纪稍大的孤儿在议论:“没想到那个叫谢安琳的那么卑鄙,明明在现场却不敢承认,害得我们都以为二七是凶手。”“对啊,是我我也捅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不就是仗着自己父亲是个人物嘛。”“哎,我还听见她很嚣张地讲‘我就要让那些小孩认为你是杀害院长的凶手,怎样?’”“这么贱?”然后他们看见我,就走过来公然为我打抱不平。听着他们将他们这个年纪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诅咒加诸于你,我的心莫名感到开心,终于,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子”了,你身上的阳光不再耀眼,我,不再害怕你。

在他们离开之后,我抽出一直紧握在口袋里的宾客名单,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那晚我去院长办公室就是为了搜寻这张宾客名单。从这张名单中我知道你的父亲叫谢萧宇,是本市最有名的心理医师,你的母亲叫林霜梅,而你则是谢安琳。至于我为什么要搜寻这张名单,则是因为我要杀你啊,杀你,自然要知道你是谁,住哪儿了。但现在,我忽然觉得不需要了,我不想杀你了。

我撕了名单,将纸屑撒在顶楼的风里。尽管那日我被你的语言唬住了,但过后想想你应该还是没有到过现场的,所以显而易见,你在帮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帮我,但这些都没所谓了,你的父亲不再来了,你也不可能再来了,我的世界始终只有我一个人的孤寂,只有一望无垠的黑暗。

“Hi,小十四,在看风景呢?”

不得不说,你是个煞风景的家伙,明明七岁的我才刚刚学会在有风的地方感慨一下人生,好难得刚刚好的气氛,就这样被你毁了。“你是怎么进来的,明明今天孤儿院是没有访客的。”我疑惑地问。

“呀,小十四你终于有其它的表情了,终于不是面瘫了。”你答非所问。

“什么?”我摸摸自己的脸,一头雾水。

“十四,我第一次进孤儿院就留意到你了。”

“为什么?”

“因为我的父亲啊,他是个热衷于研究人心的教授。那天他看见蹲在角落的你就对我说,你与一般的孩子不一样,你的眼神是死的,或许是经历过一些特殊的变故。于是我就多看了你几眼,孰不知,原来你也在看我呢,然后我就过来想说跟你认识一下,却被其他小孩推搡走了。”

“哦。”还真是有缘,我也是从你进孤儿院不久后就留意你了,不过与我同龄的小孩都一样吧,毕竟你那么耀目。

“还真是有缘,最后我父亲竟然成为你的医生。我一直都有问父亲对你的看法,后来父亲说你其实与其他的小孩一样,是个渴望被关注,渴望得到爱的人。本来我都要说服父亲在这次的事件结束之后将你带回来做我的妹妹,都怪母亲,她看见我受伤之后死活不同意了。”你叹息着,脸上展现出不悦的愁容。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犯愁,为我的事,为你的母亲不收养一个伤害自己女儿的孩子。“我捅你不是因为他们所说的那样。”我说。

“我知道,我知道,那件事你就不要再提了,我可被母亲骂狠了。不过这之后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就没再对你说三道四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

你笑了,就似我们在医院里相遇那样,你总给我一种大局尽在掌中的错觉。“没事,我猜的。”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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