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时候,我的第一次治疗结束了。爸爸和郁枫一起来把我接回家,高子栩乐呵呵地帮我抬着行李,初音和宋妈忙着帮我穿好衣服,打理头发。
三个月没剪头发,倒是长了不少。初音给我编了两股麻花,给我带上一顶小花帽,“看吧,真好看!”
郁枫小心地搀扶我下床,和初音一左一右地扶着我走出医院,我打趣道:“脚还可以走啦,没废掉。”
“胡说什么。”郁枫拍了拍我的后脑勺,把我抱进车里,嗔怒道:“你再这么说,明天的大餐就取消了哦。”
“好,我不说了。”我嘿嘿一笑,“喝了这么久清汤寡水,总算能吃你做的东西了。”
这些天,一直都是郁枫照顾我,只要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他就往医院赶,帮我添颜料,买画笔画纸。还要把初音和子栩变着法地赶回去休息。看着他瘦了一大圈,脸色也憔悴不少,我说道,“其实,宋妈照顾我就好了,你这么忙却还要顾到我,身体会吃不消的。”
“没关系,就这一阵子的事情。”他替我盖上毯子,“等郁楠回来,我就不用去公司了,可以专心照顾你。”
我没说话,因为说再多的话,他也还是这样,不让爸爸累着照顾我,宁可自己受累。
这一整个冬天,郁枫都在处理公司的事情。初音和宋妈一起照顾我,初音会带着我到处转转,虽然寒风刺骨,但我总觉得这样可以刺激我时而麻木的四肢,可以让我画画的时候,手也变得更加灵活一点。
第二年开春的时候,我去听了初音的个人演奏会,看着在台上忘情演奏的她,我心里突然的安心下来,初音有她喜爱的事业,以后肯定还会有个爱她的丈夫,那么哪怕我以后不在她身边了,她也会少一些痛楚吧。
四月份,一直下着绵绵的细雨。我和宋妈一起收拾着家里的东西,和爸爸商量好要搬去南区的房子里,那里,对我来说陌生一些,可能就不会总是触景生情了吧。
“小姐,你身子吃不吃得消啊?”宋妈不安心的问着我。
我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水,感觉到身体每况愈下,总是会眩晕,但我还是想自己整理妈妈的遗物,还有那些,我一直珍藏的东西。
“没关系。”我给自己倒了杯水,吃了药片,休息片刻后,重新开始整理。我是害怕,等自己再也无法站起来的时候,就没法再有收拾旧物的机会了。
电视里放着环球新闻,还是会时常听到付亦臣的名字,知道他事业做得很大,已经在商界名声显赫,依然每一季度都会有从美国寄来的永年公司的红利,我分文不动,都让子栩捐给了慈善机构。
爸爸重新有了一份事业,公司开的不大不小,勉强可以维持我的医药费。虽然我的好友们都坚持帮我垫付,但我和爸爸谢绝了,或许,这是我们仅有的一些尊严吧。
搬到南区的房子里后,过了几天我便住进省会医院,开始进行第二次的治疗。每天都有很多地针管刺进我的左臂,但只要不影响我的右手作画,左臂肿一些也无甚关系。
初音和子栩在我出院两天后,着急忙慌地跑来诘难我,抱怨着搬家也不晓得通知他们,害得他们好找。
我笑说正想通知呢,你们居然已经找到了。
“落兮,千万别丢下我一个人走掉,好不好?”初音哭丧着脸说道。
“好。再不搬家了。”
“不骗我?”
“嗯,不骗你。”
高子栩笑嘻嘻的递了一个苹果给我,“这次有提速吧?”
“一点点啦。”我开心的咬了一口苹果,真的很甜啊。
有你们在我身边,可真好。谢谢你们,始终不渝地守护在我身边。
等把新房子里的东西重新收拾好,郁枫就不再让我医院和家两处跑。三个月漫长的治疗从新的流管插进我的手臂起,就又开始了。
初音和子栩有空时也常来看望我,因为我们相隔在东区和南区,我便让他们不用时常过来。初音每每过来就是双目噙泪,她喜欢抱着我,而我也喜欢靠着她。
每一天,都有无数的药水顺着输液管进入我的体内,我又瘦了一些,流管总是固定不住,随意翻动一下它就会从手臂力里脱出来。每次郁枫打铃让护士进来重新插针,护士都是满脸地辛酸。
左手插不进去就换右手,去年的针孔好不容易闭合,现下又因为插针重新又崩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