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也不偷懒，帮着一起做调料。
顾春芽做得调料很复杂，小小一碗凉粉，有些口味竟有十几种配料在里头，叫柳氏大为赞叹，忍不住道，“你们家春芽这是有大厨的摸样了。”
杨氏听了很高兴，但谦虚道，“别老夸她，这都要飞上天了呢，啥大厨，也就瞎捣鼓。”
“我要能捣鼓出这些就好了。”柳氏仔细瞧着顾春芽怎么做，“看来我得拜师呢，上回那腌菜也是她教的。”
“大婶这是折煞我了，啥教不教，大婶想学，我保管都告诉你。”顾春芽笑。
方茹上来道，“娘您就别折腾了，要学也是我学，您以后呢就享享清福，同婆婆两个人没事出去玩玩，挣钱的事儿，都咱们小的来。”
“哎哟，你娘我这还没老呢，说啥呢这是！”柳氏拍打她，“都欠着钱呢，能安心享福？”一边就掏出荷包，取出一张银票给杨氏，“这欠条虽然是女婿打的，可也等于是咱们的，钱不多，先将就拿了，能还卫大夫多少是多少。”
是一张十两的银票，杨氏没有推却，既然两家同舟共济，也没什么好矫情的，“我们这里也凑了二十两，本来更多些，但是要置办摆摊的物件，还得用上一些，这下就有三十两了，明儿叫明瑞给卫大夫送去。”
几个人听了都很振奋，扣掉三十两，也就只有七十两的债务了！
“相公说要卖掉他那屋，我没有准。”柳氏心情复杂，要是把唐达的屋子买了，能有五十两，那么他们就只欠二十两了，可她过不去这一关。
“那不行，别让唐兄弟卖了，都说是祖屋，咱们使劲儿挣钱，总会还掉的，要是祖屋卖了，到时候买不回来，咱们可对不起他。”杨氏也觉得不好。
听到亲家支持，柳氏松了口气，重重点了点头，“大姐说的是。”
在井水的制冷效果下，凉粉很快就冷下来。
顾春芽把几个大海碗倒扣在干净的案板上，拿刀切成了细细的条，然后再分装在几个小碗里。
“娘，你要啥口味？大婶呢？哥……”她一个个询问。
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顾春芽之前把所有的调料都放了一个个小碟子里，两只手如同蝴蝶一样，轻盈来回的取了一遍，很快就调好了。
方茹爱吃辣，但因为身体的缘故，只能望辣兴叹。
顾明瑞迫不及待得拿起来吃，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杨氏笑道，“你妹妹做得急吼吼啥，要吃还不得给你做呢，到底咋样？”
“好吃，我这里头有虾皮呢，还有黄瓜丝，香菜，花椒，麻麻的，但一点不辣。”顾明瑞几口就吃光了，手一伸，“还要。”
他跟方茹不一样，爱吃麻的，又不太爱吃辣，顾春芽调出了他最中意的味道，自然吃得停不下来。
其他几人也是如此。
看他们欢快的样子，顾春芽心里也填满了快乐。
“小景哥，你老实说，同苏县的比怎么样？”她坐到方景旁边，认真的询问，苏县既然也有，她自然要了解一下真实情况。
方景爱吃甜，所以他这碗凉粉是酸酸甜甜的，里头放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山楂汁，格外的可口，他也很认真的回答，“我早说了，肯定比不上你。”
她笑了，眼睛好像弯弯的月牙一般。
“还要吗？”见他也吃了个底朝天，她问。
“要。”他把碗递给她，问，“你打算卖多少钱一碗呢？”
“这个……”她一愣，别的都打算好了，就这个还没想好，得算一下成本才行。
“苏县是卖八文一碗。”他们几个同窗当时考完院试，要庆祝一番，可他舍不得钱，就在街边买了碗凉粉吃。
原来他是想给她一个参考，顾春芽点点头，“苏县什么都比小镇上的贵，不能比。”
“你说得是，光苏县都不一样，也不知京城会如何。”方景的表情有些向往。
她看着他，“小景哥很想去京城吗？”
“只是想看看外面。”他笑了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小景哥以后一定能出去的。”她鼓励他，就是顾明益，她也希望他长大了，可以四处去走一走，而不是一辈子局限在这么小的桐平镇。
他在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意气风发的摸样，更是带了几分笑意，“你将来也可以把生意做到外头去。”
她吗？
顾春芽没有想过那么多，她是活了两世的人了，见识过的东西是他们无法想象的，不过，这古代，她还真是不太熟悉。
她现在的愿望只是能开个很大的铺子，卖她会做的一切吃食。
至于外面的世界，她没有期待过。
记得曾看过几卷书，这个国家叫梁国，都城是华京城，可真正的摸样，无从知晓，也许她将来也可以去看一看。
她微笑着对方景点了点头。
顾应全终于回来了，带了一大车的东西。
众人上前去帮忙，把桌子凳子都一一搬下来。
顾春芽拿了一碗凉粉给他，“爹，辛苦了，快尝尝。”
顾应全接过杨氏递过来的汗巾擦了擦，忙不迭的就吃起来。
“如何？”大家都问。
“好……”顾应全含含糊糊，凉粉还在嘴里就道，“好吃的不得了，哟，这味道真不错，春芽你咋，咋做出来的。”
“不告诉爹。”顾春芽做了个鬼脸，转身继续去捣鼓那些调料了。
第二日，兄妹两个一大早的就出了门，去中心街寻找合适的摊位。
要说这街上，也不是随便就能摆摊的，上回唐达就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幸好被傅琅解救，不然小车准得被那两个无赖砸毁。
后来，那张望也没有出现过，不知是不是真的吓到了，无从得知。
两人看了一会儿，终于选了一个摊位，虽说不是最好的，但也不算差，谁让来得晚呢，那些很好的早就被人租掉了。
二人去衙门交付了租钱，又去集市买了大量的绿豆。
这凉粉么，绿豆是最主要的原材料，耗费是非常非常大的，光杨谷祥送来的那些，根本就不够用。
等到定制好的陶盘送来，他们这就开始准备摆摊了。
几人忙活了一上午，做了两大盘子的凉粉，等到太阳稍稍下落，顾明瑞就同顾春芽推着小车去了街上。
顾冬儿原也想去，可她年纪大了，正是要嫁人的时候，抛头露面不太好，杨氏让她在家里做做后勤，至于顾应全，他嘴笨，顾春芽觉着去了帮助也不大，更何况，作为主力，她是一定要去的，那么，带上顾明瑞就已经足够了。
此刻，街上正热闹的很，炸虾丸的，做麻团的，买凉茶的，应有尽有，各种吆喝不绝于耳。
顾明瑞把桌子凳子搬下来，碗筷，调羹都拿好，就看着顾春芽道，“你这不是挺会喊的么，怎么还不出声哩？”
“这口号不太好想。”顾春芽挠挠头。
顾明瑞扑哧笑了。
唐达在另一头卖腌菜点心，见他们来了，兴奋的对自个儿的客人道，“快去尝尝那边的凉粉，可好吃呢！那凉粉，你们晓得不，只有苏县有，旁的地方都吃不到的！”
他已经卖了好些天的东西了，那些客人都熟悉，忙就好奇的问起来。
“好吃，保管好吃，不好吃，我那腌菜不收你钱！”唐达拍胸脯保证。
听他这么说，近旁的人哗啦一下全都跑了过来。
顾春芽大喜，远远的朝唐达竖起了大拇指。
不等客人落座，她春风满面的询问这些人的口味。
“随便了，都吃。”
“哎哟，吃个小东西还这么复杂呀，真的啥味道都有？”
“要甜的，快给我上一碗。”
众人七嘴八舌。
顾春芽用心记下来，很快就把一碗碗凉粉端上来给他们吃。
“多少钱啊！”有人才想起来还没有问价钱呢。
“五文。”她笑了笑，这个价钱是适中的，不多不少，一般人都能承受。
“哟，跟虾饼一样的价钱呀！”有人惊呼。
顾春芽笑道，“大叔，虾饼您吃三个都填不饱肚子，咱这凉粉可不一样，多多了，而且大热天您吃虾饼得流汗，咱这凉粉吃了透心凉呢！”
“小姑娘话说得真顺溜。”那人笑起来，“行，我尝尝。”
不等他开始吃，已经有人在连呼好吃了。
在这炎热的天气里，被井水冰过的凉粉滑入腹中，加上出神入化的调味，怎能叫人不喜欢？
都有人连吃了三碗了！
“凉粉，我倒是在苏县吃过一回，你们竟也会做？”也有人好奇的过来问。
“您可以试一试，看看哪边的好吃。”顾春芽笑着请他坐。
结果可想而知，自然吃得满意，那人嗓门又大，高声道，“哎哟，比苏县的好吃多了，我以后每天都来，你们得给我留着呀！”
“您这时候来的话，肯定有。”顾明瑞道，“要不晚上，夜市开了，也行。”
那人点点头，付了钱，笑着走了。
很快，这叫凉粉的东西传入了中心街每一个人的耳朵，越来越多的人都过来尝鲜。
见此情形，兄妹俩都欣慰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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