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火车站。
轰鸣而过的火车渐渐只剩下一个黑色圆点,消失在视线中。
林平歌木然的摸着左手空荡的让她很不习惯的无名指,一下一下摸着,揉着,搓着,纤细的指节变得红肿,胀痛。
她却一滴泪也落不下来。
走近垃圾桶,把李想唯一留给她的订婚戒指扔进垃圾桶,转身离开这个寒风要冻到骨子里的火车站。
以后,再也不要坐火车了。
腊月二十九的城市因为离别与送别显得格外拥挤与嘈杂,早晨来的时候还能拦到出租车,林平歌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八点四十五分。
她算了一下从火车站到小区的距离,走路回去差不多两三个小时。
用两三个小时来消化一段两三年的恋情,林平歌头一次觉得上帝对时间的设计是如此的精巧奇妙。
邻近小区,逐渐安静的氛围像是纱布一样包裹住她受伤的心。
没有眼泪不代表她的心没有受到伤害,但是这份伤害说不清到底来自何方,是李想,还是那个许久没有回去过的家,想不清,无论怎样想都理不清。
甚至于她现在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因为失恋而痛苦,李想对她而言更像是一个人在城市中孤独时的慰藉,除去他,或许用任何一个她不讨厌的人来代替都可以。
而家庭,则是彻彻底底的家庭。
林平歌握了握左手中的钥匙,把钥匙环从无名指上褪下来,手机铃声伴随开门时那一声清脆的“咔擦”声同时响起。
她干净的眉头微微皱了下,呼出一口气又紧紧往上提着,按下接听键。
“喂,江总?”
“晚上想吃什么?”
林平歌愣怔,把手机从耳边拿下仔细确认了屏幕上的三个字,尽管不知道自家大boss的意图,还是提醒道:“江总,已经放年假了。”
“嗯,怎么了?”
林平歌:“......”
怎么了?她想问问他怎么了,新年到来之际大boss不和女朋友一起出去旅游放松,打她电话问她吃什么,心底的烦闷一点点堆积,她决定顺着自己的想法一口气报了十来个菜名,说完之后那边便没有了回音,随机手机传来挂断的提示声。
她颓废地打开房门,一眼就能看尽的房间还没麻雀的五脏六腑俱全,被柜子隔开的那部分空间算是卧室,没有厨房,柜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泡面,小冰箱里物品丰富一些,水,面包,几根前几天剩下来长了麻点的香蕉。
拥挤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拿着银行卡,决定春节过后就给自己换一套房子,有独立卧室,独立厨房,独立书房的小窝。
这个小房子里参杂着李想的味道,让她窒息,林平歌把窗户打开,寒风携着邻居家饭菜的香味冲了进来,好歹算是盖住了李想的味道。
年终工作在昨天下午正式结束,就算是过几天就要搬走,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地盘以一副乱糟糟的模样陪着她过年。
她找出一个大纸箱子把属于或者曾经被李想使用过的东西装进去,李想只是偶尔来坐一坐,这里甚至没有他的换洗衣物。
箱子里却装了大半杯子,坐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少了这些东西,小小的房子这才空旷了许多,连带着呼吸都顺畅起来。
她伸脚踢了踢面前的箱子,起身把它抱了起来,一只手揽着箱子,一只手开门。
门开的一瞬间她却像是看到了牛蛇鬼怪一般愣在原地,左手半揽半托着箱子的姿势不变,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优雅地弯腰把手中的塑料袋放在门前地上,接过林平歌手里的箱子,动作再自然不过。
上好面料的衣袖被箱子边缘挤压出一道浅浅的褶皱,在林平歌回神前,江远深已经扔了垃圾,再次站在她面前。
他伸出修长的手掌在林平歌眼前晃了晃,“傻了?看来我得考虑考虑明年换助理的事情。”
江远深说话的同时眼睛瞄进屋子里,似乎因为里面十分整洁,嘴角微微上扬。
见林平歌没有动静,笑着说:“爱呆就呆着,我先进去歇会儿。”
林平歌:“......”
这次她的反应还算是迅速,弯腰捡起地上整整十个塑料袋,递到江远深面前:“江总,小的身单力薄,但如果您愿意小的还是可以帮您把这些东西拿到车里的。”
说话间林平歌像是想到了什么,腾出一只手利索地带上了门,无视眼前眸色沉了些的江远深。
她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看江远深还没跟上,干脆把手里的东西往停在小区力十分扎眼的迈巴赫车门旁一放,走回到江远深身边。
仰头看着面前一米八五男人帅气到令人发指的脸,一如以前那种冷静的说:“江总,虽然我是您的特助,但是理论上我已经放假了,请您不要浪费您宝贵的时间在我身上。”
“你都说了是理论上,今天算是陪我加班。”江远深把手伸向林平歌,看着眼前一股脑地拒绝他的小女人,轮廓分明的清俊脸庞上出现了一些无奈,“双倍加班费。”
江远深见林平歌还是傻站着不动,伸出的手倦懒优雅的抬了抬,“钥匙。”
林平歌一再压抑的沉闷烦躁叫嚣着要冲出理智的掌控,她面无表情地低头往口袋力用力的掏,江远深就这样看着她一脸懵逼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口袋。
正懊恼时,林平歌手腕上忽然多出一只手掌,力道很大也很温暖。
这个点开锁师傅都回家过年了,宾馆倒是可以住一住。
她在心里盘算着先蹭一下大boss的车,省的她在寒风中打车,小跑两步跟上前面步履宽越却依旧矜贵优雅的男人。
打定主意后林平歌识相的把先前放在车门旁的袋子拎到后备箱,又转身开了后面车门,弯腰看到驾驶室里没人。
她眼皮狠狠跳了跳,算他狠,快过节了还要压榨她。
林平歌直起腰认命地往驾驶室那边走,腰间一紧,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包围了她,鼻尖传来混合着烟草味的清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