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宙宇，多少繁星尚空座，遍观天机，而后知因果。”
柯舟将手中的巨鸢模型递给兮杉，缓缓说道:“迁徙，是不被允许的。”
“不被谁允许？”兮杉看着手中的模型，一种莫名的愤怒涌上心头。
“不知道，兴许是贵宗传宗书册中记录的那块天外飞石的主人。”
“什么？那如果……”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兮杉的问句，他有些烦躁地应道：“进来。”
“呈……呈报两位宗主，塔星……塔星迁往的新星系，巨星刚刚熄……熄灭了。”禀告消息的年轻人依然处在震惊的状态中，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
“请鸢骑把黑点的线路传回来，下去吧。”柯舟对他和蔼地笑了一笑。那年轻人一边应声一边一脸茫然不解地退出房间，心里奇怪宗主怎么知道黑点又出现了。
新塔星。
黑点出现的时候，两名鸢骑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而那如此绝对黑暗的外观、绝对匀速的轨迹，让人不得不相信，就是它。
在灵器的保护下，鸢骑们用肉眼观看了不可思议的画面：小小的黑点没入巨星后不一会，巨星仿佛吞下了消化不了的巨物，整个巨星从核心产生了轻微地膨胀，将外表的颜色挤压得变淡。只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核心的光芒彻底消失，黑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没了全部核心。
而此刻，正向新塔星迁移的文明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鸢五选择撤出了星系，在一定的距离出根据“深灵”的指示将线路传回曦星。
5分钟后，巨星最后发出的光线终于到达了新塔星，新的希望之星熄灭的景象突然展现在所有塔星人的眼前。
又一次极度的黑暗。
不同的是，黑暗不会带给塔星人逃离虎口又落入猎人陷阱的害怕和紧张，它带来的，只有绝望和感伤。
拉直空间的超光速旅行对塔星人来说是消耗巨大的，在有限的能源面前，不久之后生存的渴望将撕碎塔星文明最后的正义和道德，那极少数的幸存者，也终将成为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返航。”“深灵”传来了简短的指令。
鸢五掉转了方向，鸢骑们看着两块曾经驻足的星系，如今那里已是一片黑寂，尘埃散去后，他们将融入宇宙的背景，彻底消失。
“打开看一下。”柯舟的声音将眉头紧皱的兮杉从呆滞中拉了回来。
“打开什么？”兮杉有些不明所以。
柯舟未理睬他，自顾自地在白板上认真勾画起来。
兮杉恍惚了一会，才发现手中捧着的模型。低眼看去，这模型极为精致，从整体的轮廓到细节的舷窗都与烈谷中那正在建造的巨鸢如出一辙。
仔细去看，模型的顶部有一块先天八卦盘。
兮杉试着输入八气，一声机栝声传出，巨鸢的外舱向两侧展了开来。
“这……”兮杉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时语塞。
只见模型内原本该是容纳首批曦国迁徙居民的超大型运输生存区荡然无存，转而被一分为二：
靠近中部的这一侧是四只巨大的储能罐，以土灵囊为里金灵器为壳，按巨鸢实际的大小来看，这样的一个罐似乎比曦国的某些集体建筑都要高大，不知要储备多么庞大体量的灵能。
靠近后部的这一侧更是震撼，舱室数倍于灵能舱大小，舱内居然停了十架鸢！这些鸢在构造上看起来似乎比鸢五简单了太多，从旁边的起落架来对比，实际大小可能只有鸢五的三分之一。
“怎么样？”柯舟不知什么时候已结束了勾画，看着目瞪口呆的兮杉问道。
兮杉说道：“你早知道迁徙的计划不可行吗？”
柯舟莞尔一笑，悻悻然地说道：“我不知道，只是听了你给我说的气宗故事后，猜的。”
“那是先祖的传宗书册，并非故事。”兮杉有些恼怒。
柯舟投了一个抱歉的眼神，继续解释到：“在对世界之初一无所知的前提下，我作为灵宗子弟，先做出贵宗先祖书册的描述完全正确的假设。”
“根据这个假设，我去构思万物的繁衍，演算物竞天择，对比集群演化，揣测脉星文明，竟然找不到一条可以用来反驳的事实。”
“如果我们把火石看作是开启文明的钥匙，而新旧塔星两颗巨星的毁灭已经无比明确地彰示了一种上位者制定的规律：钥匙只能由主人使用，配钥匙的行为将被绝对终结。”
“我所说的‘绝对终结’是指无视我们掌握的任何知识的‘黑点’毁灭了两颗巨星，目的并非杀死任何生命，而在于让私自配钥匙的人彻底无锁可开。”
兮杉忍不住问到：“不再迁徙，曦星有机会像脉星一样抵御爆炸，继续生存吗？”
“没有。”因为长期的疲劳，柯舟的脸上呈现一丝倦色。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神又开始发起光，“但是，我们有了另外一个希望。发现‘黑点’的秘密，通过‘黑点’向上位者传递我们想要传递的信息。”
“爷爷，上位者真的存在吗?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立沁突然的发问把召宸从锦鞠中的场景拉了回来，他也十分好奇地看向立宗主。
立晟点了点头：“除了存在，我找不到其他的答案。所谓上位者，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群怪兽，也许是一种不在我们认知的存在。”
“传递我们想要传递的信息，指的是什么？”召宸也迫切知道真相。
立晟略微想了想，娓娓说道：“我们假设宇宙是一颗果树，有能源的巨星是树上的苹果，上位者是苹果树的主人——农夫。
管理果树实在是件重复而无聊的事情，这颗果树又实在是果实丰满不愁收成，农夫便找来了一些不同的虫子在树干的末端养着玩，虫子虽然低级，但不同虫子啃苹果的方式从不重复，繁衍出的小虫子长大以后又会蜕变成不同的模样，这其中颇有乐趣。
然而有些虫子变得有些小聪明，发现自己啃的烂苹果就快要从树上掉下去了，便开始垂涎不远处树干中间新鲜完好的果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