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忠等人过来,按住了武三郎。
程谦也把鄂满银的尸体推开,擦去脸上的鲜血,站了起来。
这一连串的事件,看的牛大壮和刘猛大惊失色,神情恍惚。
“彭成,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牛大壮叫道。
彭成回过神来,和牛大壮说了自己为什么上山和期间一些牛大壮不知道的事。
牛大壮愣住了,欲言又止。
突然,彭成听见陈敬忠说,“旅帅,受苦了。”
什么?旅帅?听这两个字,莫非程谦也是官军?
“陈校尉,你管程谦叫什么?”
程谦拦住陈敬忠,走了过来,“兄弟你不必惊慌,听我跟你解释。我本是韩明韩长史的侍卫,后来韩长史辞官。我便被派到卫州做了旅帅。因韩长史与卫州刺史不和,我便受到了牵连,韩长史得知后,就借机安插我上山,做了暗桩。”
“韩明?”彭成叫出声来。
“对,是韩长史。韩长史归隐以来,听闻黎阳山贼猖狂,早就有所谋划。韩长史知道这山贼有密道,全部找出有些困难。于是,就派我来,暗中打探。”
听了此番话,彭成也跟牛大壮一般,愣住了。原以为自己跟陈敬忠是一伙的,暗中让他带人去了库房,拿来兵器,擒住鄂满银,武三郎,程谦等人。结果现在,鄂满银死了,陈敬忠和程谦是一伙的。本以为局势尽在掌控,不成想倒是自己,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彭成!你竟然和官军是一伙的?枉我把你当成兄弟!唉,都是我有眼无珠,害死了老大老二,这下还连累了这一众兄弟,唉。”牛大壮痛心疾首,坐在椅子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柳嫣然不信了自己,周安和自己又有嫌隙,陈敬忠是程谦的手下,最信任自己的长生,周老丈又尸埋荒野。现在,连牛大壮都怀疑自己了。没想到来了这唐朝两个多月,竟还是个孤家寡人!
彭成哈哈大笑,又突然痛哭流涕,众人正不解,彭成又怒火腾起,一脚踢翻了椅子,对着牛大壮说:“我不是官军,我也不是山贼,我山贼的兄弟。”彭成转过身去,对着程谦说道:“程谦程旅帅,我不管你是不是韩明的人,如今徐维仁和鄂满银已死,这山寨兄弟又并非都是恶人,还请旅帅手下留情。”
程谦笑着说,“是善是恶,自有律法断定,把这些人收押,彭成兄弟也算是大功一件。”
“抓我们进大牢,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现在拼个鱼死网破。”刘猛喊到。
大堂里吵闹不断,山寨里的其他人也早就按耐不住了。老大和老二火并,有些势力的人都想着,谁赢了就帮谁,双方两败俱伤的话,就自立门户,所以都在暗中观察,蠢蠢欲动,只不过陈敬忠的人围了大堂,暂时无法了解情况。
可如果牛大壮大叫一声,告诉他们有官军,势必会让他们同仇敌忾,团结在一起。两方厮杀,又是一阵腥风血雨,到时候,鹿死谁手,也未可知啊。
牛大壮和程谦,怒目相对,剑拨弩张。牛大壮没带兵刃,程谦人数不够,所以双方都没有轻举妄动。
彭成自然不想把牛大壮,刘猛送进大牢。可如果陈敬忠,程谦被抓,以现在牛大壮对自己的怀疑,自己只怕也是有口难辩,处境堪忧。
本以为风狂雨骤,过后就是万里晴空,谁能料道过后又是电闪雷鸣?
彭成拍手大笑,“好啊,徐维仁,鄂满银未死时,咱们还算是朋友,现在他们死了,就开始自相残杀了?”
随后,彭成看着牛大壮说道,“三爷,你如果信我,就带着人,去把鄂满银的那些大小头目叫来,说鄂满银有大事宣布。”
然后看向程谦,“程旅帅,要是山寨兄弟听说有官军,你们想出去,应该不止掉块肉那么简单吧。”
程谦不解,“兄弟你这是……”
“我有办法让你们都活着。你去把徐老大手下的大小头目也叫来,到大堂集合,就说徐老大有事吩咐。”
然后对着刘猛说,“老刘,等三爷带着他们过来,你就带着你的人过去他们住处,把剩下鄂满银的人的兵刃,都收缴上来。”
“还有你,陈校尉,让一队人藏起来,等牛三爷和程旅帅把人带过来,你就围上去,下了他们的武器,如有反抗,就地射杀。”
然后彭成走到大堂之上,“各位,倘若山寨兄弟溃逃下山,惊扰村民,程旅帅恐怕不好交差。还有,三爷,武器都在你的人手里,他们要抓你,怕是也要掂量掂量。”
众人面面相觑。
“官军不信我,山贼也不信我。我手无寸铁,麾下无人,你们莫非还怕我不成?”
程谦点了点头,收起大刀,走了出去。陈敬忠也带着人,埋伏起来。
牛大壮看了看彭成,也没有说话,带着刘猛走了。
彭成看了一眼鄂满银的尸体,再看早已断了气的徐维仁,不知该喜该忧,走到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武三郎旁边。
“徐维仁对我也算有恩,我会尽量留他个全尸。但这样玩弄心术,多疑狡诈的人,为什么会让你死心塌地听命于他?”
武三郎摇摇头,“徐老大只是想活着。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事吗?徐老大本是义成军的一个旅帅,深受手下拥戴。却招来同僚记恨,一次行动中,身陷重围,援军迟迟不来,结果我们一百来号情同手足的兄弟,就剩下几十人。”
武三郎一个莽汉,竟说的十分动情,“后来,徐老大被降为队正,被派去浙东平叛。徐老大不愿让我们这些兄弟客死他乡,就做了逃兵。徐老大家中还有个恩爱的婆娘,因为做了逃兵,也不敢再去找她。世道动乱,将军王侯把我们的命,看做草芥,可我们想活。这世道,有个让你追随的人,无论活着还是死了,有人惦记着,这心里,也踏实。”
彭成心中滋味万况,他只是想活着,周老丈,彭长生,包括鄂满银,阮旦,谁又不是只想简单的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