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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月下独酌

午餐很是丰盛,湖里捞的水产,山上打的野味,应有尽有。再加上有人眼尖发现了一片瓜田,更加丰富这顿午餐,大家都吃得不亦乐乎。

除了......从大厨的小厨房里端出来的几盘菜肴,十分煞风景。偏他摆盘又摆得好看的紧,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

然而在古惜发现并发声制止大家吃下去之前就已经有两三个小年轻惹不住饿偷吃了两口,于是刘大夫又多了几个顾客。

酒足饭饱,正巧苏铭要出门去巡逻,古惜便陪同他一起去。

由于百妖岭的幻境过多,水镜可能会在任何时候突然出现在任何地点,他们乱走很是不安全,有可能不小心进了哪个幻境,出不来就很致命了。安全起见,他们两个只在巨莲湖附近巡逻一圈。

原本妖皇还在世时,吸引了一大波有实力的妖怪前来归顺臣服。但自从几百年前妖皇陨逝后,百妖岭里的六大妖王便带着不少妖怪搬离此处,在天南地北纷纷建立起了自己的一方势力,时至今日,实力已是不容小觑。

到现在还能留在百妖岭的群妖,不是年纪大的不想挪动位子,就是年纪尚小还在基础修炼当中,简而言之就是一山头的老弱病残。

如今的百妖岭,恐有大厦将倾之势。

因祸得福,巨莲湖附近凡是有点能耐的妖物都被百里妙戈给杀了个精光,古惜他们暂时还不至于受到妖物的侵扰。

古惜原先以为昨夜狐火一放,天界必然在今早之前派兵下来剿灭奎妖,可是直到日渐西沉她也没看到一个天兵天将的影子。

难不成她是低估了天界那群官员玩忽职守的程度?还是如今的天界已经自大到连奎妖都不放在眼里了?

看来必须得找个时间亲自上天一趟搬救兵了,否则关靠他们自己是绝对没办法解决这群脏东西的。

这事儿古惜还真是愈想愈气,天下都要大乱了都没人管管,果然天宫里的神仙没一个好东西。

古惜原以为百妖岭的结界能够遮蔽神胎的气息,那群奎妖就会南下迁往定州城大开杀戒。没想到不知什么怎的,那群奎妖就是盯着何夜白不放,而且还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百妖岭的位置。现在这群奎妖一只只的趴在结界之上,黑压压的一大片,数量比之昨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开始有好些奎妖准备闯进苏铭用銮蝶补好的结界破洞,惊得銮蝶群飞直接顺着奎妖叠叠乐趴的位置烧过去,有一半的奎妖伴随着瘆人的尖叫化成灰烬。多来这么几次他们就学乖了,现在全都安安静静趴在结界上不动弹。

到底何夜白身上有什么,能让这群奎妖如此锲而不舍地追杀?

古惜想不明白,保不齐是什么妖皇遗宝之类的惊天大宝贝。

巡视了一圈,也没感觉过了多少时间,昴日星君就打着哈欠下班了。很快暮色将至,他们便打道回府。

等到月亮移到脑袋顶上时,万籁俱静。古惜纵身一跃,跳到了巨莲叶搭建的屋顶上想来一壶酒,却见苏铭也在上头。

他很是随意地坐在屋顶,一手撑着下巴,见古惜来了,也不为所动。

古惜扫了扫巨莲叶上的灰,然后一口气在苏铭身边坐下,道:“在干嘛呢?”

苏铭道:“赏月。”

古惜拍了拍手,将刚刚沾上的灰拍掉,道:“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上头的仙女都有主了。你看看我,是不是比月亮好看多了。”

苏铭散出三两只銮蝶照在古惜的脸上,还假装认真地看了看古惜的脸,然后抬头继续赏月:“我还是继续看月亮吧。”

苏铭本想逗古惜生气,没想到对方出奇地豁达,从兜里掏出两壶酒,还顺带塞了一壶到苏铭的怀里,道:“算了,本仙女不跟你一般见识,反正我本来就没长得有多好看。还是嫦娥仙子最漂亮,虽然我没见过她长什么样。”

苏铭愣着接过了酒,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嘴怎么这么欠,似乎是戳到了人家的痛处。于是他又解释道:“其实......我刚刚就是随口一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儿。”古惜这时候已经半壶酒进去了,她打了一个酒嗝,说道,“我长得难看已经是六界周知的事情了,我早几千年前还会有点小伤心,现在已经完全免疫了。管他们怎么说,老娘的头衔就是比他们高,他们除了在背后当小人说我坏话还能咋地?”

一直以来苏铭都以为在他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个热衷扮演神仙角色的二缺少女,但却在每时每刻刷新他的世界观。

什么《火柴人全图》啊,《六界尊王谱》啊,《妖界异闻录》啊之类他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更别说他昨晚睡前偷听到的古惜与那天族大公主讨论的关于神魔之战的事情。他有点开始迷惑,眼前的这个人难不成还真是个神仙?

想到此处,苏铭不觉问出了口:“古惜,你可......真的是个神仙?”

古惜将这壶酒一饮而尽,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等了些许时间,才回道:“那当然啦,我是你的小仙女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还问什么。”

眼前的这位少女,年纪看着也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浑身却透着一股不该有的成熟。她总也穿着那一身洗得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白衣服,很是朴素。而她那张脸的确不算出彩,放在美人堆里连个尾号可能都排不上,五官都很普通,但组合起来却看着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尤其是那眼睛,如同黑曜石一般深邃,似若有星辰在内,叫人一看就忘不了。

古惜继续道:“我跟你说啊,我昨天问过我的仙友了,她说跟百里妙戈即将成婚的仙君是破风,那么这就说明何夜白的相公就是这个男人。破风你知道吗?我猜你应该是不怎么清楚的,凡间对破风的供庙不多,而且他的的知名度也不高,你不知道很正常。”

“我知道啊。”苏铭说道,“而且我还知道他还带领天族打赢了两年前的神魔之战,并且如今是争夺天君储位的热门人选。”

“???”古惜迷惑,“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铭无奈摊手:“你自己说的。”

古惜仔细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你竟然偷听我说话!卑鄙无耻!”

“不然呢?我就躺在你身边睡,你也不知道避嫌,音量还那么大,我不想听都难。”苏铭顿了顿,道,“但是这个破风,他帅吗?”

古惜道:“他那不是帅不帅的问题,他真的是那种很特别的那种......算了,我又没见过他长啥样,我就不乱说了。”

这时古惜酒劲上来了,虽然还没怎么醉,但就是眼神有点儿迷离。酒仙这次出产的“一壶倒”是真的非常上头,连她这个号称“千杯不醉”的老酒鬼喝了脑子都有点儿不清醒。

她勾着苏铭的肩膀把他的脑袋跟自己靠在一起,然后附着他的耳朵悄悄说道:“小少年,你知道我几岁飞升的吗?”

苏铭本能地想要挪开脑袋,可古惜这时的力气却出奇地大,怎么也挣脱不开,只好由着她抱着自己的脑袋前后摇摆。

只见古惜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自己,眉飞色舞道:“十九岁哎,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没人能比我运气更好了!我可是天君大赦天下,捡漏把我升上去的神仙。天上地下,独我一份,没更多的了。”

“没有更多的了......”古惜又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话中似乎还带着点点忧伤,然后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苏铭我跟你说,我以前啊,那可是个修仙天才!天才懂吗?啥咒语我都是一学就会,不过现在老了,不中了......”

还未等到古惜说完这句话,就听到下面湖里传来“噗通”一声,就好像是什么东西落水了,悄无声息。等到苏铭看下去的时候,湖面上只留下了一点点惊起的水花。

难不成是奎妖破了结界来抓人了?!若是如此,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吧。

苏铭似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他马上利用銮蝶感知了一下浮屋内部情况,恍然发现,除了何夜白以外其他人都在自己的床位上好好睡觉,而何夜白竟连同她的儿子一起不见了!难不成刚刚那个水花就是......

“糟糕!古惜,何夜白他们母子二人......人呢?”苏铭原本想通知古惜出事了,没想到何夜白还没找到,一转眼连古惜也不见了。

只在下一秒,古惜站在湖面的一张巨莲叶上,向苏铭招着手:“喂!苏铭!你的小仙女我先走一步啦!不要太想我哦!”

说罢她纵身一跃,跳入那深不见底的巨莲湖中!

!!!

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原本古惜的脑子还有点儿迷糊,这一跳到湖里去她就瞬间清醒了。亲娘哎!她不会水啊!有没有人来救个命啊!

本是六月盛夏,可巨莲湖的湖水却冷如寒冰。一丝丝的寒意霎时间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再加之古惜本身畏水,现在的她就如同落入深不见底的寒冰炼狱一般,呼吸不畅,渐渐快要失去意识......

古惜在心里都快哭晕过去:“完了完了,我可能要成为头一个溺死的神仙了,简直就是遗臭万年啊!”

古惜渐渐失去意识,印象里只记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好像在慢慢靠近她。

她尚未作出反应,就有无数根水草从湖底窜出来,将她紧紧缠绕,使得她半分也动弹不得。古惜尝试着挣扎,可这水草似乎有灵性似的,越动它就绕得越紧。

平静的湖面上倒映着金黄色的月影鳞波,突然被另一簇水花打乱,有几百只銮蝶在湖面上飞舞,从上至下照亮整块巨莲湖。

苏铭随着古惜一起潜入湖底,利用銮蝶身上发出的火光寻找古惜的身影。

却见古惜被无数水草捆住身体然后不断往湖底下拖,她自己却一点都没有挣扎,似乎是失去了意识。而就在他想潜下去拉一把古惜的时候,又有数十根水草幽幽地缠到了他的身上。

苏铭水性向来很好,在湖中如鱼得水。只见他以极快的速度在水草缠上他的前一秒游出他们的包围圈,然后拔出焚泣剑,两三下就将这些水草砍断。

然后他奋力游向古惜,挥剑砍断对方身上的束缚,然后准备拖着古惜上岸时,只见这些水草似有生命般,齐齐在水里打圈。苏铭只是略瞥一眼,却看见在这海草堆里,露出了一只巨大的绿色眼睛!

这竟然!是一只水马!

这只水马转的越来越厉害,将整个湖底搅得波涛汹涌,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直接将古惜和苏铭一起卷了进去!

再次睁眼时,周围没了湖泊,没了浮屋,没了群妖尸首,他们站在百妖岭的山顶,俯瞰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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