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番外.她叫商芜.捌
商芜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忽然在半空中僵住，余光中那个高大的身影向她走来，她却不敢多看他一眼。
“我...”她刚说了一个字，沙哑的音调让她不由噤声，封炎兮脸色阴沉了半分。
“轮回再见..轮回再见.真是好一个轮回再见....”封炎兮反复念叨斟酌着这句话，他彻底收敛了以往的玩世不恭.这句话字字诛入他心。他忽然不可控地笑了再笑，“宁可轮回再见..你倒是选择离开的潇洒透彻。”商芜的心也跟着一颤，怀中的灵猫出息抬头，似乎觉察到气氛的不对，不安地挣脱出怀抱。
最终，封炎兮停在商芜面前，单膝下蹲与她平视，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面容，等到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还存在，一直悬着的心一瞬间安定下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可以像两千年前的辛渃一样无私无畏的付出？还是相信我能像苏允潇那样痴情地惦念你一辈子？？”
商芜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远处传来稀疏的脚步声，显然这件事惊动了封家家主。
“你不是说如果你是辛渃，一定拉着苏允潇给你陪葬，既然活着不能在一起，死了也要结伴投胎，即使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知，也总好过一个孤独的轮回却永远找不到那个她。”他一字不落的重复着很久之前某个夜晚商芜的话语，“可你现在呢？你是怎么做的？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却连同生共死的机会也不留给我...”
“你们都知道这一切，我的家被不轨之人虎视眈眈，这偌大的家业快要毁于一旦。我这个封府的嫡少爷竟个傻瓜一样没有察觉丝毫的不对劲。商三小姐，姑奶奶，祖宗，你倒是说说这一切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封炎兮怒不可遏地捏住她的脸，以前他也经常捏她的脸，却从来没舍得用力，可这一次竟让她觉得有点疼痛。封炎兮眼底猩红，脑袋乱得很，他在等她的辩解。
“封炎兮，我冷。”她说。
封炎兮，我冷....她沙哑的声音刺入耳膜。
封炎兮狠狠愣了一下，他瞪着她很久后，终于在她打了个寒战后，紧捏着脸的手仿佛在一瞬间抽取力气，改为轻轻地拭去脸庞残留的泪水。他脱去外套为她披在肩上，顺势紧紧抱住她。
一声无奈的叹息从时光深处发出，“商芜，你当真是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他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生怕她一不留神就不见。她又怎么感受不到他的紧张和不安。
“封炎兮，爱上我这样的女孩，是不是挺累人的？”她咳嗽几声后，声音细润自然了许多。
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让他的愤怒明显散去了许多，但还是没有好气地说：“单凭你这臭脾气就不招人喜欢。”
“那什么脾气的人能讨得你的喜欢呢？”她三言两语就让封炎兮淡忘了来这的初衷。
封炎兮还真的细细思考起来，“我喜欢的人，她很漂亮，也很善良，她经常偷偷翻出围墙去看望她收留在幼善堂十六名流浪的孩童，她还杀过无数仗势欺人的恶霸。即使别人对她有太多误解，也不多加解释。我爱上的女孩，真的很让人心疼。”
“封炎兮，好哇你跟踪我..”商芜瞪大了眼睛，轻车熟路反手便揪着他的耳朵，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手下留情。封炎兮哪里想到商芜的关注点不在‘我爱上的女孩，真的让人心疼’这么深情的点睛之笔上，竟然在意他跟踪她的事情。他并没有注意到商芜打闹背后眼底一闪而过的一抹悲凉。封炎兮嚷嚷道：“我还知道你私下里托人给刘源的姐姐刘湘一大笔钱并且为她请了名医看病。”她从来都不说，但他都知道。
封炎兮得了理一般振振有词，“商芜你看，只有我知道你的善良，你的委屈，你的无奈，你美好的一切，除了我，你还能喜欢谁？”不知怎么他有点小骄傲。商芜捂着嘴不知是哭还是笑，仔细想来，还真的只有他。
忽然，封炎兮的脖颈缠绕一双柔软的手臂，他看到商芜闪着泪光的脸很快地放大，放大...他失去思考一般呆呆的止住声音，那一刻时间静止，万物静息。
电灯泡灵猫出息果断捂上眼睛，小屁股扭来扭去极力地想在爪子间找一个缝隙，奈何长了一个圆圆的小肉掌。它尽职的闪烁着电灯泡该有的光辉。
两唇相触皆是一阵战栗，封炎兮垂下眼睑，宛蝴蝶般的睫毛轻轻颤抖。商芜眼中潋滟荡漾，浓郁的夜色掩盖了她羞红的脸颊，只听呼吸交织的缱绻难分。
最先商芜忍不住笑了起来，封炎兮在她上扬的嘴角落下深深一吻后也随着笑起来，两人的额头对着额头紧紧挨在一起。封炎兮气息不稳地说道：“商芜，没有辛渃的央林帝是不会笑的，真的..”
“我已经和父亲说明白了，作为封家少爷，我是不会丢下我的家业和我的家人。我就算是死也会保你们平安。”封炎兮认真地说道。
商芜不知不觉已经很安静了，一滴泪水毫无征兆地滴在他的手上，略带凉意。他疑惑地看向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脖颈缠绕的手瞬间化为利刃，带着一份坚定劈下去。封炎兮应声晕倒在地上，最后视野中还残留着商芜模糊的身影。
“我不是辛渃，你也不是苏允潇，从来都不是。”她抱着他静默地坐在地上，没有任何动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封旗为首的几个人找到这里来了，身后跟着惊慌失措的牧颜和沉稳凝重的肖管家，还有两三个私人侍卫。
他们一来便看见商芜和封炎兮两人以及一只不知忧愁的喵咪。封旗冷眼俯视看着他们，“他果然是去找你了，牧颜，去把少爷送回房间。近日少爷身体不适，云州的事务再派人手处理。”牧颜听从命令哆哆嗦嗦的上前去扶少爷，却被商芜气势汹汹瞪了回去。
“送他去云州。”她又恢复了以往三小姐的作风，面对封老爷威严的压迫，她不甘示弱地扫过面前的所有人。封旗生硬拒绝：“炎兮已经选择留下来，你又何必执意要违背他的意愿呢？”
“送他去云州。”她没有丝毫的动容，眼里已经有了一丝阴狠，语气再一次加强。
“不行，今天的事情已经让门口那群人起了疑心，如果封炎兮真的离开了，瞳兮明天离开的计划就多了一份风险。”这才是封旗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打算。
商芜的手和封炎兮十指相扣，颤抖着，封炎兮，这就是你要守护的家人，这副嘴脸的家人就是你豁出命也要保护的对象。
“我再说一遍，送他去云州！”商芜显然已经怒了，在封旗说话前接着说，“今天如果他走不了，我就马上断了你宝贝女儿所有的活路！”她拔下头上的珠钗抵在脖子上，冰冷地看着所有人。血液渗出，竟被钗子吸了进去。渗透这血的珠钗不知为何显得格外诡异。
对峙良久，封旗还是妥协了。他谴人备了马车。
最后封旗看着这个浑身是刺的女人，叹了口气，“你所认为的有些事，不完全就是真相。”说完带人离开。只留下商芜一个人。就像一开始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在金色的莲花上。
封炎兮说过的，金莲盛开，故人可归。
她只觉得眼前的金色莲花盛开的更加旺盛，凭空中浮现一幅幅画面。她清楚的看见画卷中那个男人在树下痴痴地看着自己离开的倩影，嘴里不解的嘟囔，“奇怪，怎么忽然觉得那个狠毒的小女孩安静的时候还挺好看呢？”
月色如水，水面上波澜不惊。
花开芳华，金莲繁盛如初，只是，金色溶于月的柔和，褪成了银色的流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