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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4)筑城

一路上,不时有溃散南逃的士兵出现,郑天乘见到后全部召集在一起,慢慢的身边已经聚起了五十多人。

这些散兵也并非个个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下午激战时,梁军后来已无首领,所以就乱了阵脚,突然之间,一个兵士道:“我认得你,你可是大将军身边的人?你经常和大将军在一起!”

郑天乘见此人认出自己,连忙说道:“正是,大将军进兵襄阳后,我时常侍奉将军在左右,今日小败,还望诸位勿要气馁,前方应该有个小城,我们先去城中找到县令,大家整顿后依然可以杀回襄阳!”

众人纷纷答应,一边往前走,一边招收散兵,到了亥初时分,郑天乘的身边已有两百多人,此时众人走到一个村庄,喧哗声惹的村人半夜都爬了起来,但村人却是见到月光下,有一队狼狈不堪的逃兵,顿时都吓的魂飞魄散。而这些饥饿难耐的残兵中,有一些不安分的,似乎马上就要去打劫百姓了。

几个士兵站在一户农家门口,正想破门而入,郑天乘立刻举刀大喊一声:“胆敢私入农舍者,人人得而诛之!”说罢他横起一刀,将面前一棵小树齐腰斩断。

那几个人道:“我们为国家差点丢了性命,难道去他家吃顿饱饭也不行!”

郑天乘大声道:“不可!你若私入农家,和匪盗又有何异,今日你入农家,他日燕军来后,也入你家!你可曾想到!”

那几个人脸上顿时惨白,张嘴说不出话来,郑天乘身边的几人也大声道:“大将军一向治军严谨,你们万不可进去,这位郑主簿昔日在大将军帐下,大将军南征后在夏将军帐下,你们不得违令!”

那几人虽有迟疑,却也不敢再去妄为,其中有一个长的极为壮硕的少年道:“可是我饿的难受,今日的一仗又打的太憋屈……”

郑天乘听到有人叫自己主簿,也来不及解释,只是大声回答那个少年:“你现在速速归我阵列,听我节制,我为你讨饭!”

那强壮的年轻人大声道:“好,我阿牛从来不是败坏之人,我就听你的!”

郑天乘大声道:“如此甚好!”

言毕,那叫阿牛的少年带头来到郑天乘背后,其余几人见了,不敢再胡乱造次,也乖乖的离了农舍。

郑天乘见状,立刻命令身后几个伍长,将这二百多人整肃一番,慢慢退离在百姓房舍的五十步开外。

而他自己,则是走到那些颤巍巍的老百姓面前,说道:“我是荆州大将军治下郑天乘,今日早间我军在北边败退,我们一日未食,我以此!”郑天乘拿出自己身上的一块玉佩:“求诸位供我们一餐,我等吃完还要北上与燕军决斗!日后你们拿这块玉佩来军中找我,我定加倍奉还!”

这玉佩本是仲亮赠给郑天乘之物,他此时也是不得已才如此,一位花甲老者伸手推开郑天乘的玉佩道:“郑将军年纪轻轻,但治军有方,这是我荆州人士之喜,一饭可求!”

当下这老汉让人杀猪煮饭,让众人饱餐一顿,那阿牛吃饱了肚子,流泪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此时又有一支几十人的队伍手持火把从南边而来,领头的自称是本县县尉曹可定。

郑天乘急忙见过这名县尉,将襄阳的战况详细说出,那县尉曹可定也是一个侠义之人,听完后又听说郑天乘是大将军帐下主簿,急忙为郑天乘一行的北归献计献策,此时郑天乘有了这名县尉协助,思路逐渐清晰,于是急忙各做安排。

他先是急忙书信几封,分别发给大将军仲亮、襄阳夏朗、松兹关胡骏、和江陵太守,然后又派人沿江而下,将今日薄云谷失守一事通知各州县,以便各地早做防备。

一直到深夜时分,郑天乘方才安排完毕,此时又有人来报,说是不断有南逃的散兵归来,郑天乘命人全部接纳,分给饭食,一一招入军中。

天亮之前,郑天乘又和县尉等人一起,找了几个农人作向导,登上附近一处山丘查看此处的地形。

只见这村落附近乃是北方高山的余脉之地,而山地的南边就是汉水,如果过了此地,往前就是江北的一马平川,如果燕军铁骑过了此地,定会畅通无阻。

山岗之下,便是汉水,农人都道,前几日见过荆州军乘船南下,但今日这江面上一直没有见到有任何水军,想必那北燕的水师,还是过不了襄阳城东的崖口水寨吧。

此时天色微亮,郑天乘又登上了附近一处山岗仔细的看了看,竟然惊喜的发现那不远的一处土山,竟然长的像个天然的屏障,他问一个农人:“那座山上,可有水源?”农人回答:“山上背阴处,有一口山泉,终年都会有清泉流出,喝起来清甜爽口!”

郑天乘心中大喜,他想到自己这几百人即便是北归,也益处不大,但是如果能在此地阻碍燕军几日,那势必会给大将军仲亮赢得几日宝贵的时间,。

想到这里,郑天乘急忙大声道:“诸位听我讲,诸位都是荆州之人,燕军此举南下,也早是窥伺我荆州富庶之地,此处过后便是平川,便于燕军骑兵。燕军南下后,我荆州百姓,必遭大劫难,因而我欲率诸位在此筑起一城,阻挡燕军南下,请诸位与我同心!”

话音落下,众人还未说话,只听见那铁牛首先大喊道:“我听郑主簿的,就在这里打那些燕人狗贼!”其他几人闻言,也点头应声,曹可定问:“此处筑城可行?”郑天乘大声回答:“一定可行!”

郑天乘说完后,又仔细看了看地形,心中大呼绝妙,他将筑城计划给身边几名军官讲了,众人起先还有怀疑,但是听到郑天乘讲完之后,逐渐都点头答应。

见众人同意,郑天乘就急忙召集众人,一一安排下去。

他先让县尉曹可定选了几名善于骑射之人,担当成斥候,刺探北方军情,游击在村北一带。

接着郑天乘又请县尉曹可定立刻返回县城,召集军民,扩大队伍,运来武器粮草。

其余众人,全部在郑天乘的指挥下,在这山岗四周按要求开挖起来。

众人期初也多有怀疑,但是短短一两个时辰过后,工程的雏形初显,此时就有人大声赞叹,称这土山是天然的一个关卡。附近村落中的农人也全部来帮忙,众人借着山行地势,挖土垒石,很快的,一座奇怪的堡垒就慢慢的出现了。

还未到中午时分,这土堡就渐渐成了形,此时斥候飞马回报,说是发现燕军,郑天乘急命众人准备,各自埋伏在土城之上。

片刻后,几骑燕军探马,从远方慢慢靠近,直至来到土堡前方,才慢慢停了马。

他们显然是还没弄清楚,眼前这些半兵半民的人在做什么,于是就再往前靠近了些,结果刚刚走到土堡前不远的地方,前方的几个方向就涌现出埋伏的几十个人出来,紧接着,几十支羽箭飞来,两名燕军探马躲避不及,被羽箭射中,一人伏在马背,一人落了马,有人刚想下马去拉人,结果土堡两旁,冲出了一百多人。

那铁牛冲在最前,第一个来到中箭的燕军探马面前,只一刀就砍下那人脑袋,铁牛大骂道:“我叫你昨天打的好,今日看你们还敢再来!”其余一些人上前收了战马,把散落在地上的箭矢收集起来。

剩余的几名燕军探马早就逃的远远的,郑天乘见状急令收兵,接着又让己方几名斥候再次出动侦查。

他明白,要不了多久,燕军的先锋就会过来。

此时曹可定也率人运来了武器和粮食,土堡上下有军民不下两千人,一起在挖土修城,一名斥候突然快马飞奔而来,大呼:“燕军来了!”

情况危急,但郑天乘也早有准备,他一挥手中令旗,这土堡内的四个方向也各有一人挥旗呼应,上午在极短的时间内,郑天乘就找来几个聪明机灵的年轻人,教授了他们旗语的使用方法,因为时间紧迫,他也只教给他们“退、藏、呐喊”三种旗语,虽然少,但郑天乘感觉至少今日也够用了。

此时郑天乘正是用了退字旗语,众人见主将令退,就各自上到土堡之上,郑天乘再一挥旗,发出一个藏字旗语,众人都低下身子,躲藏在草木土石之后。

片刻后只见西北方向一片乌黑移动而来,待再近一些时,那轰鸣的马蹄声已经十分清晰了,这一千多骑兵都是精锐之兵,他们在距离土堡一段距离时纷纷停了下来,片刻后,那骑兵队伍从中间又往两边分开而来,丝毫没有冲上土堡的打算。

这队燕军前部,个个都是善战的老骑兵,他们一部分按照主将命令绕到土堡两侧,这才发现这土堡两侧的地形实在复杂,骑马无法通过,因而又绕了回去。

土堡的正前方原来是一个缓缓的长坡,本是来往的大路,但此刻早已经被人挖断,而且这挖断的地方,还被钉木垒石,和旁边的土丘连成一个城墙的形状,燕军主将一挥手,只见身后几名骑兵下马后,手持弯刀盾牌、朝着土堡走来。

此时这土堡还不能称之为城,因为时间仓促,很多地方都是粗组的挖凿而成,最矮的护坡也只有一丈多高,几个燕军士兵走到土坎之下,见山寨上无人,就用刀在土壁上挖出几个拉手踏脚的坑,慢慢的往上爬去。

几个燕军士兵费了好大劲,终于爬上土堡的第一层台阶,但是刚刚站定,自己的前后左右就响起一声声震天的呐喊声,这声音听的人胆战心惊,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眼前有无数的羽箭飞来……

只一瞬间,几个燕军士兵就被射成刺猬一般,那铁牛又是满满的拉满了弓,朝着燕军主将的方向放了一箭,但这一箭,却掉在了燕军阵前十几步的地方。

两千人同时呐喊,声势威武,但可惜只让燕军中的几匹战马,发出了一点小小的嘶鸣,郑天乘再一挥旗,土堡上立刻又肃然没了声音。

一阵阵寂静,实际上却是双方都在观察对方……

片刻后,只见燕军队伍中的前队慢慢往后移动,待前队逐渐位于两翼之后,那后队的骑兵一排排快马往前而来,他们个个奔到阵前就不再往前,而是在又驱马往两翼而去,只是在这突到阵前最前的时候,那一个个燕军骑兵,通常会子此刻连连射出好几支箭,那箭夹带着马的速度,犹如长了眼睛一样,朝着土堡上几个明显的目标而来!

郑天乘早有准备,他喝令众人各自举起盾牌、门板,护住自己,可即便是如此,土堡上还是有人中了箭。

有人拉弓对射,可惜他们的箭始终到达不了燕军队伍里,燕军的个个骑手,在距离阵前十几步的地方就掉头而去,他们此刻来回绕着圈,就像是在草原上练习跑马一样轻松。

郑天乘急忙阻止,却已经来不及,那些拉弓对射之人,撤掉了盾牌后,身边瞬间就布满了箭雨。燕军将士最喜欢和人对射,他们在野外尚且敢两个人拉弓对射,况且如今一个是动,一个是静,郑天乘话音刚落,又有好几人中箭倒地。

燕军阵营里发出阵阵欢呼,郑天乘知道这是燕军的激将之计,如果一担暴露在燕军射手的射程内,他们是无敌的,郑天乘再次挥动一个藏的旗语,那阿牛气的拿拳头砸了一下地面。

燕军见土堡内的敌人不再上当,于是又待了片刻后纷纷掉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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