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以梧冷眼看着,他遵守诺言,不将曦瑶的身世公之于众,但是弗尧这般借着兄妹之情对她予取予求,也真是让他看不惯。
喉咙里梗了些东西似的,慕以梧只觉得难受,便转身离去。
绕着湖边转了一圈,慕以梧心中理着鹤州贪污案的证词与案情,不知不觉又绕到了寝殿门口。
他俩难道还腻在一起?慕以梧克制不住的想,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寝室门口。
弗尧不在,只有小葵在那守着。
“王爷,”小葵向他低声行礼。
“弗尧呢?”慕以梧走进寝室,见曦瑶眼角挂泪,睡得并不安稳。
“那公子和姑娘道了别,已经走了。”
慕以梧低眉,见小葵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
“这是什么?”
“姑娘要的金疮药,她说肩口疼痛难忍,不过我进来时她已经睡下,便在这守着她醒过来。”
慕以梧伸手拿走了瓷瓶,“本王在此守着,你先下去吧。”
小葵大惊,但是心里也在窃喜王爷对曦瑶不同,十分开心的走出寝室,并将门掩上。
“一边惧怕我捏着你的生死,一边又同理心泛滥觉得我可怜……”慕以梧看着曦瑶挂着泪的睫毛轻颤,自言自语道,“你不爱本王,但是却爱惨了你的兄长,若是你知道兄长不是兄长的话,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顾一切跟弗尧白头偕老吗?
慕以梧心底一声讥笑,但是转念又想,自己的侍妾跟着她的兄长双宿双飞了,传出去只会让别人笑话他淮安王。
为了自己的名声,他也得让曦瑶断了这个念头。
曦瑶准备翻身,肩膀突然吃痛,将她扯醒。
“王爷……”曦瑶喃喃。
慕以梧将瓷瓶递给她,“你要的金疮药。”
曦瑶起身抬手接了过来,看着小瓶子犹豫了一会,慕以梧不仅没有离开的意思,双眼也从未离开过她片刻。
思忖一下,曦瑶背过身去,将受伤那侧的衣襟撤下,倒出药膏,便涂了上去。
慕以梧看着她有些纤弱的背影,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昨夜的场景历历在目,他动情到最深处,曦瑶突然狂吐不止。
如果曦瑶没有吐呢,会不会能成事呢?
想到此,他扯着声音,吩咐道:“转过来涂。”
曦瑶动作一僵,看着身上这道伤口,虽然心里不愿,但是更怕触怒慕以梧之后再给她添几道新伤。
慕以梧本想看些春色,却被眼前的一道伤痕刺痛了眼。
奇怪,穗穗那时遍体鳞伤他都没有停手,为什么看到曦瑶一道伤痕,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呢?
曦瑶低着头,药膏已快涂完,只是上部分靠近脖颈的伤痕她看不见,也便略过了。
放下瓷瓶,曦瑶就要将衣襟拉起来,慕以梧上前按住她的手,拿起瓷瓶倒出药膏,就涂抹了上去。
他的指尖凉凉的,曦瑶心想,这算不算也是亲近的一种?
脸上瞬间一热,曦瑶羞而不自知。
放下瓷瓶,慕以梧饶有趣味的看着她的面颊,问道:“你说你会不会爱上本王?”
曦瑶心口一滞,脱口而出,“不会。”
“为何?”
“王爷是如夫人的,我不会和如夫人争抢王爷的爱意。”
慕以梧桀骜一笑,“争抢本王的爱意?你不是觉得本王是个没有爱不会爱的可怜人吗?”
那晚和兄长的对话他都听到了?曦瑶畏惧的有些不敢呼吸。
“爱这种东西,只会是绊脚石……”
“王爷,奴婢……”
“也不妨直接告诉你,本王也不爱你,你和那个穗穗于本王而言没什么二致,只是你比她命好,有个能帮到本王的兄长,本王不介意收了你,也是怕你兄长太没有规矩,此去鹤州,你也要好好表现,若是表现得好,你兄长自然无虞,若是你坏本王的事,那就别怪本王让你俩身首异处!”
曦瑶看不懂慕以梧眼中的诡谲,这王爷刚刚不是还温柔的给她上药,怎么忽然又威胁起她来了。
“药已经上完了,就回云泽居待着吧,等我的消息出发。”慕以梧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曦瑶哪敢不从,从门外叫来小葵,小葵扶着她二人匆忙回了云泽居。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慕以梧心里一口气终于咽下。
居然这么大胆的直言不会爱上他,慕以梧心里气的直发抖。
多少权臣准备把女儿嫁给他,那些大家闺秀,哪一个不是张口闭口就是“心悦于淮安王”。要不是他有隐疾,不便广开后院,又怎会轮到她这个乡野丫头睡他的寝室。
心里邪火散了,慕以梧吩咐小厮拿来文书,在书斋的窗前批阅起来。
曦瑶回了云泽居,也没有再睡的心思,小葵伺候着服下了治肠疾的药,她便打发了小葵,自己坐到窗前继续看她的画本故事。
之前那个渣书生好像还有后续呢,曦瑶顾不上想为什么慕以梧又突然变了副模样,因为从她认识这个王爷一来,这个王爷就没少变过。
用了午膳,小憩片刻,曦瑶又坐回窗前,接着看。
看累了一抬眸,竟发现慕以梧还是那个批阅文书的姿势,好似从未挪动过。
小葵来看茶,顺着曦瑶发愣的眼神看过去,笑道:“姑娘是心疼了?”
曦瑶回神,“哪有,只是觉得王爷好像没动过。”
小葵不以为意,“可不是,王爷看起文书来,真的是不吃饭也不睡觉,我觉得皇帝陛下可能都没有那么勤政吧。”
“别瞎说,你见过皇帝?”
小葵摇头,“没有,现在在外开府的只有三个王爷,洙凌王和渭南王,再就是咱们王爷,不过好像只有咱们王爷府,皇帝陛下没来过。”
“咱们王爷这么不受宠啊!”曦瑶一手托腮,看着湖心阁里那个专心致志的人。
“谁知道呢,反正其他人谁也没像咱王爷似的,一年到头有大半年在外驻军,马上入秋了,王爷这次办差回来估计又要去军营了。”
“去军营,不打仗他也去?他会去那个营?”
“咱们王爷是淮安王,封地在淮安,不过皇帝陛下把王爷的军队拆成了三份,一部分留在淮安,一部分守卫南境,不过大部分军队还是在北边驻防。”
北边……那不是阿爹战死的地方嘛!曦瑶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