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在四处搜刮这座废城的时候,就见过不少风格各异的房子,除了普通的民居以外,还有一些宛如坚实的堡垒,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依然能保持原貌。有人说,这种房子以前是用来关押人的,里面的铁栏里躺着出不去的白骨,轻轻一碰,便化作粉末。想到被关在里面的人临死前的绝望,我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而让我实施这个办法的灵感,就来自于我面前的这个牢笼。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个房间就是刚才毛脸快活的地方。整个房间被一道铁栏分开,里外连一张床都没有,铁栏外的一面墙上挂着各种器械,有金属的,还有塑胶的,外形奇特无比,另一面则放着一个透明的大水缸,里面盛满了水,上接一个水龙头,我试了试发现已经不出水了,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至于铁栏里面,正中央摆着一个长条凳,一旁的角落里全是凌乱的织物,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恶臭,另一边有一个看似是用来把人绑在上面的架子,我二话不说,便把汤姆绑在了上面。不过这小子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我拉他的时候沉的就像一块石头,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念叨着,我想让他这样一直醉下去不是个办法,就把水缸里的水朝他泼了过去,没过多久,他就打起了激灵,浑身颤抖着大叫道:“谁?是谁?!”
我把头套一摘,朝汤姆的脸上甩了过去,借着头套拭去他脸上水渍的功夫,我抄起墙上挂着的长鞭对着他的腿结结实实的来了一下。
“把你的眼擦亮了看看我是谁!”
汤姆惨叫一声,原本站都站不稳的腿现在直接瘫软下来,整个人被束住的手吊了起来。而他似乎在面对这种处境时很有经验,根本不敢抬眼看打他的是谁,便直接求饶起来,嘴上一句一个“饶他一条小命,”“想要什么尽管问”之类的话。
看见平日里表面风光的捕鼠队队长汤姆能在如此急转直下的情境中表现出如此迫切的求生欲望,我原本酝酿许久的狠劲儿一下子散了大半。如果现在被绑在这里的是以前的我,说不定,不,应该是我一定会先劈头盖脸的骂起来,而这样也正好顺了现在的我的意愿,你闹得越凶,骂得越狠,我越是要狠狠的教训你,直到你不敢才罢。可被汤姆这样一弄,我手里的鞭子硬是抡不起来。
其实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想好如何处置汤姆。毛脸的意思很明白,让我出口恶气,杀了汤姆这个出卖了我和汉斯叔的畜生,而我也本应如此,汤姆这样对我,杀他是理所应当,但事实真就这样简单吗?刚才那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知道今天让你来干什么的吗?”
“小的只是每天来这里喝酒,不知哪里冒犯了大人您,求大人您饶小的一命啊。”
“没人让你来?”
“没人让我来。”
原来这毛脸也真够狡猾的,早就打探好了汤姆的行踪,再买通夜枭酒吧的人。这样一个大活人如果消失不见,更可况他还有点背景,那麻烦绝对够他受的。我则继续沙着嗓音,企图不被汤姆听出来。
“你为谁卖命?”
“小的就是给杰克帮捕鼠的。”
“那你和多蝠是什么关系?”
“多,多,多蝠?”
看他开始支支吾吾的,我的鞭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啪”的一声响,虽然我确信没打到他,但汤姆还是浑身一抖。
“多蝠在我们每次捕鼠前,都会把死尸鼠的位置告诉我。让我一个人去捡。”
“那他为什么这么做?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啪!”
“他,他,因为小的当初跟捕鼠队的说了,我能看清下水道的情况,其实我根本看不清,第一次进下水道后就和别人失散了,然后多蝠就出现了,他说我只要我每次能给他他想要的东西,我就能成为捕鼠队的队长。”
看来多蝠说的没错,“那他每次都要些什么?”
“有时候是杰克帮的消息,有时候是紫苏。”
果然快到点子上了。
“那紫苏是哪来的?”
“原本城南有家零件铺,那里的人给我的,哦对了,那人名字好像,好像叫乔伊。”
“还要我再问一遍吗?!凭什么?”
又是一鞭子,这次却实打实的抽在了他身上。
“一,一个男人找到了我,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给了我一盒紫苏,告诉我只要不让杰克帮来附近捣乱,每个月都会有一盒。”
“那现在呢?那个每月给你紫苏的人呢?!”
我的情绪跟随着讯问已经到达了顶点,就等汤姆亲自说出他是如何出卖我和汉斯叔的,我再彻彻底底的给他一个痛快。
“现在?我也不...啊!”
突然我的身后传来了一声枪响,再看汤姆已经被子弹打穿了脑袋,再也说不出话了。
我回头一看,发现毛脸不知何时已站在我的背后,正一脸淡定地擦拭着手中亮闪闪的枪支。
“你,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说交给我处置吗?”
“你太墨迹了,我就——顺手帮你解决了。”
被毛脸这么一噎,纵使我心中再怎么积愤难平,也霎时间哑了火,我不敢跟他纠缠过多,迁怒于他无疑是自寻死路,而另一方面是我怕他看出些许端倪。好在他似乎并没有看出些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我和汤姆的对话,但从他把枪插回去的动作来看我一时半会算是安全了。回头看见汤姆临死前圆睁的眼睛,我想他一定在最后一刻看清了我和毛脸,所以表情才显得那么不可思议。
“别忘了那个头套,还有用。”
说罢毛脸便先一步出了房门,身后进来了两个男侍,手里拿着袋子和绳子,看样子是用来处理尸体的。而我戴回头套后便紧跟着毛脸下了楼,或许是头套上沾染了一点血迹,闻上去空气里总是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就在我俩下到一楼楼梯口时,两排男侍已经静守两旁,看这排场似乎就是在等我俩,不过毛脸好像一点也不慌张,缓缓的下楼,即使他刚刚在夜枭酒吧杀了一个杰克帮的人。
“多蝠先生,我们老板娘有请。”
那个领班走到毛脸面前恭敬地做了一个“这里请“的手势,我虽然在毛脸背后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多半也能猜到他难看的脸色。刚才下楼时我就猜想,能在夜枭酒吧杀人的角色整个旧城区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你毛脸说杀就杀跟喝口水一样,凭什么呢,果不其然吧?人家夜枭酒吧的老板娘亲自出马了,你小子不是挺猖狂吗?这回看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