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当东方天空隐隐出现一抹白色的时候,雪终于停了。
“大捷!”负责打探消息的斥候从前方带了了好消息,一路疾驰狂奔而回。
马上的斥候直起身子,一边兴奋地大声呼喊,一边双臂向空中斜举,构成一个大写的“V”型,昭示着胜利。这种报捷的独特姿势照搬了后世电影里的场景,自然是公孙瓒的主意。
最初斥候们没有掌握要领,姿势不规范,经常做成举手投降的姿势,令公孙瓒哭笑不得。
“大捷!”斥候渐近,声音愈加清晰。
公孙瓒周围的斥候一个个脸上笑开了花,欢呼雀跃:“将军,大捷!大捷!”
公孙瓒也这种情绪感染,脸上终于浮现一抹笑容,驱散内心中的阴霾。
一场辉煌的胜利,张纯的大本营被关羽和张飞杀得落花流水,万千余人的叛军四散而逃,除了几个看上去聪明伶俐,能问出点情况的叛军被特意留下做了俘虏之外,包括叛军的首领张纯都做了刀下亡魂。(张纯一口老血喷薄而出——哪个俘虏能比我还有价值?再说了我怎么就长得不聪明伶俐了?)
中午,一支满身疲惫的骑兵部队出现在昌平城东门守卫的眼中。
这支队伍没有做出攻击的姿势,在距护城河外二百步外停了下来。远远望去,依稀能看出这是一支身着汉军正规军装束的队伍,于是城墙上有守卫狂喜地喊道:“援军来了!援军来了!”城墙上立刻响起一片欢呼声。
与此同时,张纯部北营。
一个逃得性命的叛军痛哭流涕,心有余悸。
“不要哭哭啼啼,告诉我,大概有多少敌人?”北营主将是一个魁梧的胖子,心烦意乱地开口问道。
“大概,大概有成千上万人吧。”
“卧槽,或者一千或者一万,你这大概得还真可以……”胖将军怒极反笑,东营已经完了,如今居然连敌人数量也不清楚,“那么你可知张纯将军的下落?”
“我逃跑的时候……不,是我保存有生力量战略转移的时候,听到有人喊张纯将军千古,所以……”
整个军帐内鸦雀无声,没有人在意这兄弟到底是逃跑还是战略转移,所有的人都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朝廷援军已至,东大营被端,下一个极可能轮到自己头上。
久攻不下的昌平城、鲜于辅的彪悍让叛军吃尽苦头,豪情壮志早已消失殆尽,以失败告终然后被朝廷秋后算账的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挥之不去。
事到如今是继续在反叛的道路上一头走到黑还是换一条路留着自己的大好头颅?
性命攸关,每一个人都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一切都不重要,只有张纯的死活和下落才是重点。本着送死你去背锅你来的方针和政策,张纯的不知所终或者被杀都让胖将军觉得自己处境极度危险。
胖将军环顾四周,往日聚在自己身边口若悬河争抢着卖弄的所谓猛将和智囊,无一例外地躲避着自己的目光,所有人不约而同像被胶黏住了嘴巴,一声不吭。
“你先下去吧,以后就跟着我们行动。”扬手打发走小兵,胖将军终于按捺不住,问众人:“都说说吧,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吧?”
眼看躲不过,终于有人叹了口气,说道:“目前看来,张纯将军十有八九已经凉了。”
所有人默默点头。
“这伙人很可能正是公孙瓒手下的精锐白马义从,放眼幽州也只有他们才有能力在一夜之间把东营给端了。”
如果公孙瓒的部队是朝廷在幽州的王牌,那么白马义从,则是王牌中的王牌。
公孙瓒被称做白马将军并不是说胡子拉碴的公孙瓒就是万千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而是公孙瓒这货酷爱骑白马,手下更是有一支声名显赫的白马义从。这些人骑白马,穿白甲,人数有千余人,射术精湛。公孙瓒正是凭借着这支部队长期威震幽州内外,并让鲜卑这样骁勇善战的骑兵“世家”都闻风而逃。
“张纯将军不是说公孙瓒被乌恒和鲜卑人牵制,绝不会出动一兵一卒吗,那这些白马义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有人开始抱怨。
“哎,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还想让张纯将军给你道歉不成?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胖将军长叹一口气。
“要不我们去联络一下张举大人?”有人迟疑道。(这些人还不知道张举尸体都凉了)
“来得及吗?公孙瓒会眼睁睁看着咱们去和张举汇合?再说,如果真是公孙瓒,张举大人也招架不住。”
“那怎么办?什么都不做在这里等死吗?”一个绝望的声音响起,让众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在幽州“公孙瓒”是一个可以让婴儿夜晚不敢哭泣的名字。让自己人侧目,令敌人胆寒。
“将军,要不咱们反了吧!”一个个子不高,瘦皮猴模样的愣头青突然冒出一句。
瘦皮猴是胖将军的小舅子,平日仗着姐夫的威风在军中蛮不讲理、横行无忌。
帐篷内瞬间又陷入了沉静,一想到公孙瓒的赫赫凶名,所有人都觉得如果不趁早投降,不出几日,公孙瓒就会把他们撕成碎片。
“不行!”胖将军摇摇头,脸颊上俩块肉跟着一颤。
众人有些失望,连忙重新审视了一下胖将军,原来危急关头才能发现一个人真实个性,想不到平日里谨小慎微的胖将军居然如此有种,有人暗暗为胖将军竖起大拇指,心里却开始动起偷偷溜走的念头……
“不行,这个叫法不对,我们本来就是叛军,再反叛又该叫做什么呢?名不正言不顺呀!”胖将军终于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不是不能反,而是叫法不正确。
火烧眉毛了我的哥,这还不紧不慢,还准备要个什么冠冕堂皇的说法?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妈妈的妈妈叫外婆,所谓负负得正,叛军的叛军就不再是叛军了,咱们这叫拨乱反正,不是反叛,这叫投诚!”一个智囊模样的文士解释道。
“投诚不好听,要我看就叫投降好了。”瘦皮猴又蹦了出来,继续不着调。
众人抬头望向账顶,一阵无语。这哥们太特立独行了,要不是碍于瘦皮猴的特殊身份非要拉着问个清楚——投降怎么就好听了?好听在那了?
胖将军白胖的脸上就像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瞬间涨红了脸。他恨恨地对着小舅子翻白眼,不学无术的家伙,要不是怕你姐,我迟早要把你活活给打死咯。
“要不咱叫起义吧!”文士一拍脑门,绞尽脑汁,终于想起这个名词。
“这个好!这个好!就这么决定了,咱们起义了,赶紧派人去联系朝廷,一定要快!一定赶在其他俩处大营的之前,早起义比晚起义更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