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她贵为太子妃;那一日,她同他在这一世也仅能为兄为妹。
当她头上大红的喜帕被挑起时,她听他笑着同他说道:"原来我的太子妃竟有如此倾城之貌啊!"他望着她,眼里竟是赞赏,她望着他的笑颜,无法温暖众人,此刻却让她也感到暖暖的。凡女接过他递来的那杯合欢酒,与他一饮而尽,从此,他们便是那最亲密无间的一家人了吗?凡女被这个铮铮事实吓得琉璃杯都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才让她觉得原来一切并不是梦中,只是,身边的男子却是如一切都未发生一般,把玩着手中的琉璃杯。
她望着他手中不断转动的琉璃杯,又望了一眼那洒落一地的残瓷碎片,"殿下??????"她不知该如何同他说,她越来越觉得,既然从未有爱,又何苦让他同他一起纠集呢?只是,他却把食指放在她的嘴边,示意她别说出来,别破坏了今日如此良辰美景,他缓缓走到窗边,望着那一轮圆月,就这样静静地靠在窗边??????
"殿下,紫嫣不知何德何能竟然能入殿下贵眼!"对他,她越来越无防心,好似他们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
"他朝社稷倾时,只愿你勿伤我父,便足已,以后你都会知道的。"他没有回头,却是同她说着他心中的希望。
凡女不想这个懦弱的君主,竟然有如此太子,这是他的运气吗,只是,为何?她有一堆疑问想问却终究不是时候。
他回头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她走来,"你可会答应?"
凡女的心里有两个不同的声音在不停地说着,她望着他清明的眸子,"杀父之仇又怎可忘?"同样是父母血亲,这一世,她终须还了他们的养育之恩,她觉得他该是知道的。
他伸手亲亲扶上她的脸颊,小脸一阵冰凉,他的手在她的脸上来回抚摸了两下,终是没有再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轻轻转动了一下,他身边的那个扶手,便见喜床隔壁的那撞墙体转动了起来,他坐上床,慢慢走入其中,"卿本无心,我亦是不愿强求,你好好睡上一觉吧!"吱呀一声后那幢墙体又再次被合上。凡女望着那被关上的墙,再也看不出一丝丝的缝隙??????
为何他要如此,拖着那沉重的身体以后还要照顾如此一个她,究竟只是为了那一句勿伤我父吗?还是藏着其他什么呢?
这个太子为何同她听到的太子完全不一样呢?难道他当年真的答应了爹爹后而不相救吗?为何他知道她的一切,她却好似什么也不知,唯一确信的是,面前这位太子不会害她,她就是如此深信着,所以即使有着那么多的疑问,她竟然还是穿着喜服就睡着了,睡得是如此的安心。
江山笑,美人泪,几多相思,几多愁绪;强欢颜,恰是多少爱与痴!
凡女从不想,这一觉她会睡得如此安心,好似又一次回到了上官府,回到了那段有爹爹,有娘亲的岁月里,只是她怎可如此糊涂呢?竟然就这样在仇人的地盘上还能如此卸下防备,究竟是她忘记了那段血海深仇,还是只因不远处花丛中那站着的男子,她如今的良人,才让她是如此地心安呢!
她不懂,终究略微有点讨厌着如此这般的自己,看到那张虚弱的脸庞微微笑着向自己走过来,关心地问着,"可愿陪我一起用膳,我想你也应该饿了吧!"他就这样无时无刻不关心着她,关心她是否冷了,是否饿了,是否会没有睡好,是否住着不习惯......
渐渐地这样过了已经三个月了,他就这样一点点照顾着她,好似要让她忘记曾今的一切苦难,但是他的身体却一日更不如一日,就这样拖着,再一次,她望着那伸过来的冰凉而苍白的手,没有躲开。
或许就是因为这些小小的,很小的点滴,让她每一晚都能在这座宫殿中安然入睡!
只是,该问的她终究还是要问明白,"殿下??????"她紧紧抓着他苍白无力的手,好似要下一个重要的决定一般。
他望着她的双眼,又是那微微一笑,淡淡地一切都如此地云淡风轻,他知道终于该来的还是会来,何必勉强,只是私心里他还是希望能一如之前这三个月,只因一旦说明,或许,或许她终究会离他而去,想到这些,他淡然地眼中尽然还是闪过了一丝无奈。
凡女只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好似咯噔了一下,不过随即就摇了摇头,不过是自己想多了,轻启微唇:“殿下,紫嫣想出宫!还望殿下能允我......”
“想去将军府的话,明日便陪你一起去。”他想忽略心中的恐慌,想他这次也会如那多少次一般向他摇摇头,说上那两个字,“算了!”这样或许他们又能如此平静地过上一个月吧。
只是这次如前几次一样还是沉寂了许久,在他以为她就要同他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她却摇头同他说:“殿下,我想再去一趟上官府,还望殿下成全。”“好,明日便陪你一起去!”说着他松开了她的双手,一步步缓慢地消失在她眼前。凡女望着那空空荡荡的双手,只觉得手心更冷,“殿下,对不起!”眼里好似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
空城阙,白发少,点点相思,步步无语;莫回首,终是负了他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