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波苦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处于神秘组织的监视之下，不管做什么，使用什么计划，好像都逃不过他们的掌控，因此想不到对付他们的办法。但是在那短短的几秒钟内，他有了主意。
现在，只要把戏继续演下去就可以了。
张静波故意叹了口气，说：“是啊，这世道，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能凑合就凑合吧，指不定那一天我们就活不成了呢。”
流浪汉笑了笑，“你说的也是，能凑合就凑合吧！过一天是一天。这日子，就算好好过，也没什么意思了。”
“就这样吧，我也该走了。”张静波说着，把自己剩下的半包烟都给了流浪汉，“这些给你了，有缘再见！”
流浪汉向张静波道了谢，张静波没有回应他，直接起身离开，然后编辑了一条短信给对方：“就这个人，可以吗？”
很快，对方马上就回了短信：“可以。我没时间了，接下来我必须回去了，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你不要节外生枝。爱你。”
桥的另一侧，那个小屋子里，肯定还有一个流浪汉，但是张静波不想去拜访他了。他又不是真的要找出谁最适合去死，因此，给监视自己的人一个假象，让他们认为自己确实已经确定好人选了，这样就足够了。
他知道，肯定有一双眼睛躲在暗处监视者自己，掌控自己的一举一动，包括自己刚才看老人下棋，看夫妻吵架，肯定都被看见了，他们只是躲藏得足够好，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罢了。既然如此，只要想个办法，能够躲开他们的监视，那就多多少少能够找回一点主动权。张静波选择相信对方是人，不是无法解释的存在，尽管自己确实没办法解释。无论结果如何，他决定尝试一下。
他想要试试刚才想到的那个办法。是流浪汉的话启发了他，流浪汉说，他是因为逛窑子才出事的。他指的自然是卖淫窝点，在所有的城市里，哪怕是城乡结合部那种地方，甚至可以说，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都有卖淫这种勾当的存在。有那么一部分人，当走投无路的时候，就会因为意志不坚定而走上犯罪的道路，而对于女人来说，卖淫就是一个十分简单的方法，更别说很多违法的事情只有男人能做。并且这种事情甚至不需要有人带坏，失足的女性只要想做，就一定有男人会找上门来。
这是人类共通的欲望，是这种常年发情的生物千百年来繁衍而出的本性，改变不了。在A市，光是张静波处理过的卖淫窝点，就有十几个，其中有几个人甚至屡教不改，被抓一次，马上就换个地方接着干。这实在是让人心力交瘁，再加上这种事情也不好调查，除非是当场抓获，不然谁知道街上碰到的女人是不是卖身的？以及那些没有窝点，自己单干的女人，把客人领到自己家，自己房间里去办事，怎么调查？这实在是太难找了。于是渐渐的，警局也就有意无意地把精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了。
因此A市至今都有着很多卖淫窝点，数不胜数。而张静波正打算利用其中的一个。
那是自家小区附近的一个小饭馆，由姐妹二人打理，姐姐叫张红，妹妹叫张燕。张静波是她们的常客。小时候母亲走得早，父亲工作又忙，张静波便时常到她们那里吃饭，慢慢便熟了起来，后来父亲干脆每月给她们钱，让她们负责张静波每天的晚饭。张红张燕二人除了彼此，没有别的家人了，一来二去，基本就把张静波当弟弟一样看待了，处处都照顾着张静波。
她们对于张静波而言，也确实像姐姐一样。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张静波接到一个女人的举报，说她的丈夫出去嫖娼了，而嫖娼的地点，正是这个饭馆。张静波一开始怎么也不相信，直到他蹲点检查抓了个现行。原来，饭馆的生意并不景气，要维持房租和姐妹二人的生活，就必须靠这个事才能坚持下去。张红和张燕跪下来求张静波，而张静波实在是没能忍下心抓她们俩，毕竟是吃她们亲手做的饭长大的。终于，张静波还是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这件事；他让张红和张燕马上去做了全套的身体检查，确认二人没有任何传染病，并且姐妹俩再三发誓一定会保持卫生，不祸害客人，并且只做单身男性的生意。
至此，张静波终于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从那以后，他在也没去吃过饭了。一晃就是两年，他甚至回家都要绕过那条街。
但是今天他不得不再去见一见张红了，他需要张红的帮助。张红她们的饭馆是临街的小平房，前厅是灶台和几张饭桌，而里屋便是她们睡觉的地方。里屋的地上，有一个巨大的洞窟，是一个搞工程的嫖客帮助她们挖出来的，为的就是方便嫖客逃跑，躲避妻子和警察的搜捕。就是这个洞骗过了无数个警察，至于张静波，虽然一直知道，但是他并不想见到她们。今天去哪儿，只是为了借用那个地洞，这可以让他以谁也想象不到的方式逃离，躲避神秘组织的监视。
他先是回到家里，吃了点东西，洗了澡，甚至还拿出一把刀比划了一会儿，假装自己做好杀人的准备了。或许自己的房间里有监控，或许没有，反正他是把戏做足了。因为回来的时间也挺晚了，他干脆让自己一觉睡到了早上九点钟，彻底地补充好精力，然后来到了饭馆门口。两年过去了，张红和张燕依然显得年轻，丝毫看不出她们已经奔三，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保养的。张红正在擦桌子，正想招呼客人，但是一抬头看到张静波，便半张着嘴愣在了那里。
张静波只是冲她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一张桌子上，说道：“来碗担担面。”
“好。”张红的声音有点颤抖，但是迅速恢复了平静，“稍等。”
张红走进内屋，把张燕叫了出来。张燕看见张静波的时候也是有点难以平静，但也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开始准备下面。她和张静波眼神接触的时候，冲彼此点了点头，然后再没有别的交流。
面很快端了上来，相当大一碗，里面加的料比平日的两倍还多。说实话，张静波很想念这个味道。他吃了几口，四溢的香味让他浑身的疲惫都缓解了不少。
“你有一段日子没来了啊。”张红说。她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看着张静波，眼神捉摸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张静波点了点头，“日子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再攒一点钱，我们就可以换个店面了。”张红说，“你呢？”
“我？”张静波耸了耸肩，“就那样吧。”
“诗雯呢？她还好么？”张燕问，“我们也好长时间没看见她了。”
张静波沉默了一会儿，说：“走了。”
“啊？怎么……”张燕话说到一半，在张红的示意下闭上了嘴。张静波默默吃完了面，算是补充够了体力。刚放下筷子，张红就问道：“吃饱了吗？要不要来笼小笼包？”
“不了。”张静波默默地演着戏，“太久没碰女人了，缺个女人。”
此话一出，张红和张燕都愣住了，她们看着彼此面面相觑，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张静波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们还接客人吗？”张静波故作平静地问道。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他也很尴尬，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事先没有和张红张燕沟通过，那就只能按照真的来演，演得连张红她们都以为自己真的是来嫖娼的。如此一来，才能让那些在暗中看着自己的人相信。
“这……”张红咽了口口水，“静波，你是警察啊，你……”
“警察怎么了？警察也是人。”张静波长叹了一声，“就这一次，陪陪我，我会给钱的。”
嫖娼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成年人，这种话其实很好说出口，但是放在熟人之间，就显得尤其尴尬。张红咬着嘴唇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张静波也不知道怎么说，以他的身份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来这种地方做这种事，尤其是对象还是像姐姐一般的人物。他也不想去纠结了，站起身就走向了内屋。
他已经有两年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了，那个时候，甚至南国草原一案都还没开始。没有人会想到他会来这里，就算对方将张静波掌控得严严实实的，就算他们在张静波的家里装满了摄像头，在路上每一个角落都派出人手监视，但是他们绝对不会知道这个小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他们没有那个机会进行安排，张静波来到这里，是完全随机的事情。
片刻后，张燕走了进来。看起来姐妹二人最终挑选出了张燕作为对象，此时张燕整张脸烧得通红，表情十分古怪，并且不敢抬头看张静波。在她走进来之后，张静波直接关上了门，并且把门反锁，并且关上窗户，拉上了窗帘。张燕静静地看着他做这一切，一句话都不敢说。
直到此时，确认了没人能够知道屋里发生的事情之后，张静波才凑到张燕的耳边说：“你不要说话。我是来执行任务的，刚才是演戏。”
张燕吃惊得仿佛要吞下一个鸡蛋，但是也迅速反应了过来，冲张静波点点头，捂住自己的嘴。
“待会我要从地上那个洞逃出去，你就在屋里发出声音，让外面的人以为我真的在办事。时间你自己估摸，好了以后你休息一会儿，自己跟自己说说话假装我还在，隔半小时再来一次，总之尽量拖时间，我一个小时左右就回来。”张静波说，“能做到吗？”
“能。”张燕也用虚声说道，“要告诉我姐吗？”
“不，她万一演的不像，容易被人看出来。”张静波叹了口气，“绝对不要告诉她，你也要当成是真的，可能会有人监视你们，千万不要被看出来，等到案子结束以后，我会亲自来和你们解释的。”
“好，放心吧。”张燕点了点头，“你放心去吧，我绝对演得跟真的一样。”
说罢，张燕就拆下了地上的泡沫垫，在泡沫垫的下面，木质地板上出现了一个暗门。张静波知道，自己的成败与否，就看暗门后的这个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