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我睡得不安稳,听见风吹着窗吹了一夜,像有人敲打着我的窗,呜呜声如泣如诉,委实睡不着,长夜无梦。
红双一大早就去总管处打听情况,出发前叫醒了我。我向她吩咐了几声,她行了礼,穿了身轻巧的衣服前去。有人坐在我的梳妆台前,我以为是品言,叫了两声不见答应,我身子乏味,躺了一会儿又睡着了。
被玫儿叫醒了,她把窗子都打开,日光无暇,清梦难留,注定难长久,我认命了地睁开了眼睛,颓唐的神情还剩在脸上难已消退。她带了文墨宣纸走过来,她生的窈窕可爱,我是被这双灵动的大眼睛萌翻了,好容易在她白净的脸上又捏了几把才肯放开,她又拖曳着我的手,大声喊着:
“懒姐姐,快起来啦,太阳都晒屁股了。”
“你是在哪里学的这种话,粗鲁的很。”
我被她这大嗓门吼得一激灵,又烦了几分,把绣宁叫过来。
'“怎么没把这丫头拦住,没看见我还在休息呢。”我是不高兴,不高兴得很。
“没敢拦着二小姐,也拦不住啊。”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怪我这妹妹太粘人还是怪我的丫鬟不争气。我盖了被子蒙头睡。玫儿见状悄悄钻上床,把自己热乎乎的身子缩进我的被子。
“早上起了床出门闲逛,听见花房的小丫头们在嬉戏打闹,我好生羡慕,她们姐妹之间没有芥蒂也无需死守奉执礼节,不像我,小脸蛋儿都快被姐姐捏坏了,我却是连姐姐的一根头发丝都不敢动,要恭恭敬敬地伺候着姐姐呢。”
我听见这话是先愣了一愣。
侧过身,想辩白几句。
她却是趁着我不注意,在我脸上揉了一把。
接下来是死死地搂住我。
我算是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看来前面这些话都是成心唬我呢,这小孩儿,算盘打得挺精。
品言伺候我梳洗,喝了粥,没什么味道的白粥喝起来却颇有滋味,配点咸菜和螃蟹黄,十分美味,缓过来了。也不算太困,就是身子乏,我本身就虚,还是需要再养养,昨儿这种睡不着情况不能再出现了。
品言磨了墨,摆上文房四宝,我在宣纸上写了几个成语。
左右开弓
左支右绌
左顾右盼
这大概就是我现在的处境。
玫儿看不明白。
“我看这几个字,横竖皆是左右,我知道了,姐姐一定是在教我如何做人平衡有担当,做事妥当学会制衡,对不对。”
她倒悟出了别层意味来。
“我希望你知道,我永远在你左右,陪着你。”
“好。”
“给我磨墨。”我对着她说。
“这该品言做。”
“你刚才不是还说,要恭恭敬敬地伺候姐姐吗,伺候看看。”
“啊,我说过吗,没有吧。”
这小机灵鬼,还真以为我治不了她。
“那我给你布置一点作业,你可要记得写。”
“好呀,写什么,是李义山的诗还是易安居士的词。不会又要我抄诗经吧。”
“不,今天的任务简单得很,只是让你写一写成语,不仅能增加你的修养,也能拓宽你的词汇量,让你不仅成为一个有内涵的人,也成为口吐莲花,能够出口成章,有文化的人。”
“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不知道姐姐想要我写哪些成语呢。”
我对她微微一笑,拿出《静慈成语大全》。
“你先看一遍,我划的这几个抄一下。”
“好啊。”她满口答应,待打开书籍,她瞪大了双眼。
“啊????”她把书摊开放到我的面前,“这也太多了吧!!!!!!”
“玫儿,我的好妹妹,你方才还说我这个做姐姐的让你做什么你都依呢,这回又不算数了是不是。”
“没,没不算数。”
她把衣袖挽起来,品言给她磨墨,调了许多墨水,看来应该够用。
我看着甚是满意,看她还敢不敢冲撞我。她的字进步颇大,算得上工整,不再是像以前那样歪歪斜斜的,褪去了稚气,能称得上是及格了。
红双还没回来,这几天府里事务繁多,人员冗杂,不仅二夫人府有大量的人员流动,总管处也多了许多新人员,总管忙着培训新人,二夫人府也是鸡犬不宁,府里每天很多人进进出出,我这绝好隔音的房间也是吵闹不停。
我让昭儿出府给我买首饰,入了秋添点苏州的布料,再找几个绣娘入府里给我做些新鲜花样。当然这些都是辅助,真正的目的依然是命她带上几个小厮去找地点,找到二夫人府里消失的用人们。
现在只剩下品言服侍我。
我把翎儿支开了,早上我梳妆台前的人,怎么想都像她。好大的胆,现在敢在我眼皮底下搞小动作了。
我着实后悔,当初为何要放这根刺在我的眼前,现在如何看她都觉得碍眼,看来有时间找时间除掉她更为顺心些,不能心软了,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母亲。过去不能再重演了,我发誓。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经历了种种事故,现在也算适应了重生后的生活,心境也变了,太平无事听雨吹沙之逍遥日子早已不可能,这样的安稳日子早就远离我而去,不可能再安定下来了,面对她们,我不能够再处于一个被动的状态,我必须奋起直击先发制人。
玫儿字没写完,我让她先去睡午觉了,品言把玫儿的字帖收起来。本来也没打算让她全写,写几个字长长记性就行了,让品言把她带回去。玫儿贴身的丫鬟绣宁今天也没带在身边,没人打点,她也真是的,没点小姐脾气。
现在就剩我自己在屋里。
听见风声了。
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头,这时又开始思考未来种种,一时出神,听见风声又大了几分。
“红双,去关窗户。”
半晌又想起来她早上被我叫出去总管处调查事情,昭儿刚才也出门了,现在不在。只好起身关窗,看见风千寻掀了帘子走进来。
他长发披垂,风流清秀。
“你怎么来了。”我问。
不过我知道问了也没什么用,他就是喜欢这样不请自来,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怎么不能来?”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这里不欢迎你,走吧。”
“你就这么和我说话?不要忘了,我们的身份有别,我看你是该称我一声殿下为好。”
我听着气不打一出来,胸口闷着一口气,把气压下去后一字一顿地说:
“那我请殿下出去,现在正是奴家午睡的时间,劳烦殿下改日再来。殿下这样的身份,实在是不必走我的小门,我一个女儿家的闺房,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殿下若诚心想来府里坐坐,小酌几番,可以与我的爹爹娘亲商议登门拜访,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进来,不必如此,鲁莽而失仪了。”
“你现在大可以拒绝我,也不在乎你耍什么嘴皮子,但是你终究是我的女人,这点是改变不了的。”
“所以呢,你想干嘛。”
“娶你。”
“我要是说不呢。”
“你可以试试啊。”
我生气极了,他居然敢这样把我当成一个物品,他的附属品一样对待,我大声叫喊着,这个毫无修养,毫无皇家规范道德教养,狼心狗肺,天打雷劈的渣滓!我的好脾气,好修养到他这里就荡然无存,我好气好恨。
“那你听好了,我说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我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他即刻箍住了我的左手,我抬起另一只手想打他,看我不把他打的七窍流血,坟头生烟。可他这次是将我的两只手都箍住了,我仍旧大声叫喊着他,却不偏不挠坦然自若,盯着我看。
“如果你继续这样嚷嚷,我不介意用某种方式让你闭嘴。”
“你到底想干嘛?把我放开!”我后悔从前没学习点护身之术,现在我半分动弹不得,委实懊恼得很。我这宅子安全指数也太低了,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说不定那一天我就被谁潜进来杀死了。
“娶你。”
?????
风千寻到底发什么神经?他病好了吗,好全了吗?怎么没伤口溃烂不治身亡病入膏肓呢,早知道就在菩萨面前多咒他几次,我佛慈悲,菩萨不慈悲,阿弥陀佛,不善不善。
“不。”
“我是在通知你,再过几天父王的御旨就下来了,你现在可以开始好好准备准备。”
什么!怎么会这样!
“至于你刚才说的大大方方进来你家,我自然会做到。我会好好地和你的爹爹娘亲谈谈,你放心。”
“为什么。我不爱你,也根本不喜欢你。”
“这不重要,我喜欢你就行了。我有足够的时间和能力能让你爱上我,心甘情愿地成为我的女人。”
“不可能。”
“为什么不想嫁给我,理由。我现在倒是很有兴趣听了。”
“我为什么要嫁给你,我根本不喜欢你,风千寻,你给我听好了从前不喜欢你现在也不会喜欢你,将来也不会喜欢你,永永远远,生生世世,上上下下八百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
“嫁给我,你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一辈子用不完的金银珠宝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可以摘给你,你想要天上的月亮,我可以带你去。”
“是吗,那你又知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你不知道,你的眼里只有权利和皇位,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离我远一点。”
“我没兴趣和你多费口舌,我看丞相大人应该很乐意这门亲事。你现在就在家好好养一养,漂漂亮亮地进我三王府。”
他凑近我,用威胁的语气。
“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顷刻间又消失不见,我倒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难道我的宿命就是这样吗,无论怎样轮回,世事如何变迁,我都无法摆脱被风千寻控制的命运吗,我并不想,更不愿意,可是我应该怎么办啊,如果皇帝的御旨真的下来,我也只能…
我伤心欲绝,却又无力反抗。
我从秘门出去,走的是靠狮虎街的小巷子。
一路上走走停停,最终进去了苏红楼。
灯红酒绿间,觥筹交错后,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没有人是痛苦的,至少在这里。
下面全是酒食,我看着这一大桌子菜,有筒子肉.鸡豆花.姜汁热味鸡.姜汁热窝鸡.泡菜鱼.甜椒肉丝.虫草鹌鹑.荷叶粉蒸鸡.豆瓣海参.枸杞海参鸽蛋.凉拌怪味鸡.首乌肝片.豆渣猪头.龙眼咸烧白.粉蒸鸡.砂仁肚条.锅贴鱼片.鸡丝海蜇.火爆双脆干煸冬笋.泡菜肉末.浦江蟹羹.酸辣白菜.榨菜肉丝川芎茶.水煮肉片.人参全鸡煲,三杯鸡.麻油鸡.鸭掌包.开水白菜三菌炖鸡.菠饺鱼肚.贵妃鸡翅.冬瓜燕.杞鞭壮阳汤.红杞活鱼.清水白菜.水浒肉.樟茶鸭子.网油包烧鸡.箩粉鱼头豆腐汤.小煎鸡.番茄豆腐炒肉片.麻油火鸡肾.辣椒鱼.五花肉炒豆腐泡菜.牛腩煲.芦笋牛肉,干蒸黄鱼.豆瓣鱼.三菌炖鸡.菠饺鱼肚.贵妃鸡翅.冬瓜燕杞、糖醋排骨鱼香肉丝水煮鱼宫保鸡丁麻婆豆腐红烧肉夫妻肺片回锅肉棒棒鸡醋熘鸡大杂烩东坡肉东坡鱼泡菜鱼鸡豆花瓤莲藕板栗烧鸡水煮肉片酱鸡翅鱼包.芝麻兔.参杞羊头.夹沙肉.连锅汤.炖鸡汁东坡肘子.玻璃鱿鱼.酸辣海参.开水白菜.杏仁银肺汤.口袋豆腐.芝麻肉丝.桃酥鸡糕.金钱芝麻虾.酸菜鱼.参蒸鳝段.香酥山药.豆渣猪头盐煎肉红烧卷筒鸡干煸肉丝.栗子白菜.砂锅鱿鱼.三丝鱼翅.夫妻肺片.芹黄烧鱼条大众菜鹅黄肉.糖粘羊尾.蛋酥花仁.生烧筋尾舌.炸班指.网油腰卷,百仁全鸭.软炸白花鸽。一品酥方.鱼香茄饼.荔枝鱿鱼卷.灯影苕片.花椒鸡丁.葱辣鱼条,玉竹心子丁香鸭.蚂蚁上树.五香脆皮鸡.东坡墨鱼魔芋烧鸭陈皮鸡.烟熏排骨,豆苗炒鸡片.炸花仁腰块.火爆肚头.瓤甜椒.腐皮虾包.南排杂烩.豆苗炒虾片.干烧鱼翅.宫保鸡丁.葱辣鱼.豆瓣肘子.鱼香碎滑肉辣子鸡丁.棒棒鸡丝.茄汁鱼卷.金钩青菜心,炸馓子辣子肉丁.香椿白肉丝.水煮牛肉.糖醋红柿椒.红枣煨肘.凉粉鲫鱼.东坡肉.清蒸青鳝:白汁鱼肚山楂肉干.鸡蹄花.果仁徘骨.红烧舌尾片皮挂炉鸭.樟茶鸭.麻辣肉丁.虾须牛肉.椒麻鸡.重庆毛血旺特色菜西芹百合草莓炒腊肉.太白鸭子。筒子肉.鸡豆花.姜汁执味鸡.姜汁执窝鸡.雪花鸡淖.火爆腰花.酸辣臊子蹄筋.炝黄瓜麻酱凤尾.家常海参.鲜花豆腐.坛子肉鱼香牛肉丝.参麦团鱼.芹黄鱼丝芪烧活鱼.鱼香肉片.叉烧鱼.清汤燕菜复元汤.乌发汤.鸡包鱼翅.锅贴鸡片.椒盐八宝鸡,合川肉片.烩鸭四宝.鱼香肉丝.豆瓣鲫鱼.银杏蒸鸭.一品海参.爆炒腰花金钱鸡塔.鱼香荷包蛋.金钱海参.绣球鱼,翅.原笼玉簪羊耳鸡塔:火爆荔枝腰:盐水肫花.荷包鱿鱼.沙参心肺汤.冬菜扣肉.酱酥桃仁.红油耳片.酱爆肉.粉蒸排骨豆鼓鱼.鱼香腰花.炸珍珠虾.枸杞煨鸡汤.黄豆芽排骨豆腐汤雪花鸡淖.火爆腰花.回锅肉.玉兔葵菜尖.南卤醉虾.荷包豆腐.粉蒸牛肉,虫草鸭舌.珍珠酥皮鸡.酸菜肚片汤.乡村嫩鸡川菜名菜鸡丝米粉.芪蒸鹌鹑.香酥鸭.生爆盐煎肉.椒盐蹄膀.干煸鳝背.冬菜肉末.酿青椒.烤扁担肉.一品豆腐汤.金钱口蘑汤.干烧鱼翅.炒鸡什件,醋溜黄瓜.酸辣海参.酱爆鸭块.红烧猪蹄.麻辣豆腐.麻婆豆腐.水晶南瓜.辣白菜
扑鼻而来的幸福感,美食足以让人快乐。我点了几样菜,让小二开间包厢,能听曲儿的。
“不好意思,北边上的那间有人了,小姐您还是再选一间吧。”
“有人了?”我往上瞄了一眼,看见风瑜修在那儿喝酒喝得正欢。
“行了,我就要那间,你东西做好了记得给我送上去就行。”
“好嘞,那您稍等,东西马上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