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作修整,在第二天的早晨,一队人马便要出发了。
周回和小林姑娘翻身上马,彼此没一句言语。
后面的随侍见少当家的上马也整齐划一的列队上马,看得出灵刀阁的随侍纪律严明。
叶澜平刚想上马车,便被药王师叫住。
“叶公子,此行麻烦你了。有任何事情可以找笑臣帮忙,惊雨也可以,他们会很乐意的。”
叶澜平看看冷若冰霜的小林姑娘,又看看一脸不关我事的舒笑臣。只能干笑两声,从哪看出他们很乐意呐。
叶澜平也是刚刚才得知药王师不跟他们一路,似乎是有别的什么事情需要留下来。“那我们就走了,你自己保重。”
舒笑臣走过来,对药王师道:“有事情传书给我。”
药王师轻轻点头。
马车上路了。
周回骑马行在前面,叼着根狗尾巴草,好不惬意。
叶澜平还真没看出从他身上看出此刻他老爹病重的样子。
而小林姑娘骑马跟在后面护着玉棺,同行的还有辰晏。
叶澜平呢?他正第一百次的斜眼瞧着旁边正闭目养神的人。
“我说,你干嘛不骑马?”稍大些的那辆马车用来放阿清的玉棺了,只剩下辆稍微小一点的马车,用来坐人。
一个人倒好,偏偏两个大男人就显得特别狭窄。叶澜平连腿都伸不开,蜷在哪都快麻了。
“骑马累,哪有坐车里舒服。”
“人小林姑娘一女孩子还骑马呢,你好意思?”
“那你怎么好意思。”
叶澜平气结:“我不会骑啊!你老人家修为这般高,别告诉我你不会骑马。”
舒笑臣睁开眼,好笑的看着叶澜平:“会啊,可是我就愿意跟你坐车里,怎么样?”
叶澜平对于他的玩笑话见怪不怪,“对了,你怎么会到药王谷来?难道,你竟是在跟踪我?”
舒笑臣给了一个“你觉得可能吗”的眼神过来。
“还有,你这次又是怎么受的伤?”
舒笑臣眯了眯眼,“我发现你对我甚是好奇,怎么有这么多的问题。”
“是你自己要装神秘,什么都不肯说。好歹也曾经同甘共苦过啊。”
“同甘共苦?”舒笑臣不由得嗤笑一声,“你是指那些过家家嚒?”
“算了算了,不跟你聊了。“叶澜平对这人虚以委蛇这套甘拜下风,得不到一句真话。
这时,有人轻轻敲了敲马车窗户。
叶澜平打开窗户见是辰晏,“辰晏,怎么了?”
“叶公子,小林姐说舒公子该换药了。”辰晏贴在马车窗边小声说道,大概是外面日头大了些,脸上出了不少汗。
“还没好?”叶澜平转头看着舒笑臣。
见他并不想答话,叶澜平应了辰晏一声,关好窗子。辰晏这么小心翼翼的难道是不像让别人知道?
“我看看。”叶澜平也拿出自己的小包袱,里面也带了好些伤药出来。
谁知,对面的人还在嘴欠“你不是不想跟我聊的么。”
叶澜平彻底的服了,这人是不是只有三岁,“对对对,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可想跟你说话了。”
舒笑臣也没说什么,自己解开腰带。当把里衣掀开的时候,叶澜平还是吸了一口凉气。大大小小,新的旧的伤布满全身。
先前没有注意到,这下看清楚了,作为医者父母心,不由得有些责怪的语气。
“你到底是干什么去了,把身体伤成这幅样子。”叶澜平细细检查左腹处被包扎过的伤口,是一道剑伤,但是没有伤及内脏。叶澜平将纱布取下,重新上药。
两人靠的有些近,叶澜平不好上药,只能曲着腿半跪着蹲下。车内顿时有些安静过了头。
半响,舒笑臣才突然出声:“你刚刚那句话是不是在骂我?”
对啊,就是骂你。
叶澜平心里回道,但是表面不动声色,装作专心上药的样子。
“真是趁着年轻胡作非为,等你老了,看你怎么办。包好了,把衣服穿上吧。等我什么时候有空给你调制一些祛疤的药。”叶澜平将自己的小包袱收好。
舒笑臣移开了眼,吐出一句“你的簪子很好看。”
“好看吧,我娘留给我的雪灵簪。”叶澜平难得觉得不好意思。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注意到这根簪子并夸他娘给的簪子好看。
“你说它是雪灵簪?”
“嗯,我娘是这么叫的,怎么了嚒?”
舒笑臣皱眉,“你娘没有告诉你它的传说嚒?”
“不就是一根簪子嚒,还有什么传说,我记得师傅也盯着看了很久。什么传说?”叶澜平迷茫的看着舒笑臣。
“好像不记得了。”
这摆明了是敷衍。
叶澜平也看出舒笑臣是有些乏了,毕竟刚刚才上过药。
“你先睡会吧,有事我叫你。”
“嗯。”舒笑臣竟然听话的阖上眼。
叶澜平百无聊赖的东瞅瞅西瞅瞅,不知什么时候也睡过去了。
等到再睁眼时,叶澜平是觉得这“枕头”硌着慌才醒了,一时半刻还没回过神来。
“你可真能睡,连吃饭都叫不醒,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在你把我的腿睡断之前先拧断你的脖子。”
叶澜平赶紧起身,“抱歉,抱歉,我一般睡的很死的。”
“这一次似乎没做噩梦。”
“啊?”
“快到了。”
叶澜平打开那扇小小的窗子,外面已经接近黄昏。
“前面就是灵渠山了吗?”
“前面是我们今日住宿的地方,到灵渠山大概还有两日左右的路程。”
叶澜平有些失望的坐回原位。“我还以为很近呢。”
忽然,只听一声刺耳的“吁”声,马车被车夫匆忙停住了。
叶澜平一下没坐稳,往前冲去。
被一只手拦腰勾了回来。
外面响起周回的喝声:“来者何人!”
叶澜平掀帘子一看,队伍前方被几名白衣修士挡住。
这些人头戴银色玉冠,负剑而立。
周回又厉声斥道:“挡我路者何人。”
为首的青年回道:“我们是青韵阁的修士,奉命追查一人,能否请这位小兄弟将马车给我们检查一二。”
“哈哈哈,哈哈哈。青韵阁?让我给你们检查一二,怕不是在说笑吧,还是你们觉得我看起来特别的面善啊。”周回将黑刀抗在肩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修士。
为首的青年大概是觉得受到嘲弄,一脸忿忿之色。欲拔剑相向。
身旁一稍微年长些的青年拍了拍肩,示意他退下。并向周回拱手到“原来是灵刀阁的少阁主,多有打扰。”
“倒是有一个有眼力见儿的,你们这是要追查什么人?你们阁主没忘记两日后灵渠山议事吧。”
“只是阁中一名做了错事的外门弟子,不值一提。阁主两日前已经出发先行上灵渠山去了。”
“那就好,要不然他不来,我会以为你们青韵阁已经被灭了呢。”
“你!”为首的青年听到这话语,涨的脸通红。
随即,周回驾马昂首阔步的朝前驶去。当马车经过青韵阁几名修士旁时,叶澜平和刚才稍微年长些的青年打了个照面。
两人四目相对,叶澜平抱之一笑。
“这周回一直这么狂妄的嚒?”叶澜平坐回去问舒笑臣。
“青韵阁和灵刀阁自老阁主那一代起就一直不对付,周回年少成名,自有几分傲气的,都是少年心性。”
叶澜平被他这番少年老成的话给莫名其妙的逗笑了。“你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不知道我们阿笑又是什么人呐。知道这么多事,相熟这么多人。”
“好奇心害死猫。”
“猫有九条命呢。”
这一路的胡扯倒是消磨了不少时间。
住宿吃饭,都是周回一手安排,排场之大,之奢靡。让叶澜平觉得这少阁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舒笑臣和小林姑娘,以及一干随侍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叶澜平顿时觉得自己为了五锭金子哭天抢地有些笑话了。
出发的第三天中午,马车终于颠颠儿的进城了。
叶澜平这一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车外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原先叶澜平以为灵渠山是座山,灵刀阁建在山上。现在看着这气势磅礴的建筑,这明明就是灵刀阁里装了一座假山啊。
周回将马头掉转,来到马车旁“神医,我们到啦!怎么样,是不是气派的很。”
叶澜平觉得这小孩也是心眼“实在”,毫无自谦之意。只能干笑道“实在是气派的很。”
“那等下我派人给你安排安排,就住在阿清旁边,神医好医治。要是有什么他们招呼不周的你尽管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们。”又转向舒笑臣道:“臣哥哥,你要先去见元枢哥吗?”
叶澜平转头看着舒笑臣,只听得他轻声嗯了一声。
马车刚停下,前方迎来一堆人。
“回儿,你回来了。”一位穿着颇讲究的女子上前,眉眼之间与周回有几分相似。
岁月的沉淀也难掩几分凌厉。
“娘,我将阿清接回来了,这位就是药王师书信中提及的神医。”
叶澜平上前对周夫人行了个礼。周夫人点头示意,随即眼睛瞥向叶澜平身后。
“哼,一点规矩都不懂!”
“好了,好了,娘,我们回去吧。”周回撒娇似的揽着周夫人进门。
叶澜平看着小林姑娘面无表情的从身前经过,一脸疑惑。
“诶诶诶,阿笑,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叶澜平挨着舒笑臣动动肩膀示意他。
“快收起你那点好奇心。”
“我只是随便问问啊。”
一名仆人上前对两人道:“两位公子,这边请。”
这里大的有些不像话,就拿眼前的花园来说。亭台假山绿树红花安排的错落有致,莫名的感觉似乎是按着某种阵法。
叶澜平将自己的猜测告知舒笑臣,没想到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周夫人深谙排兵布阵之道,通晓各种五行阵法,这个庭院也是按排阵之道陈列。”
“这周夫人还真是厉害。”叶澜平也是由衷的赞叹。
听完叶澜平的夸奖,舒笑臣只是轻笑一声。
“笑臣。”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后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