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炎阳殿:
“查出来了?”天帝像是疲倦至极一样,撑着头冷眼看着底下黑压压的暗探。
有一名暗探颔首向前,双手捧着一颗珠子,上面有一缕红光缓缓流转。
“回帝君,现魔珠上确实显现太子殿下体内有魔气。”暗探扶膝跪下,一字一句道。
天帝猛地收紧手,狠狠把身前的沉木案几掀翻。整个大殿里弥漫着沉重压抑。
暗探摊开的手心里已隐约冒出汗来,半晌突然感觉手心一空,那颗还泛着红光的现魔珠已被碾成粉末,洋洋洒洒地从指缝飘落下来。
天帝深沉浓烈的嗓音在众人头顶响起,像一柄重锤砸在众人心头,“此事本尊不想再听到任何人再提起。一天没有本尊的旨意,苏九允就一天永远是你们的主子。”
“是!”众人心头震慑,垂下头不再吭声。
天帝却像是一瞬间苍老了不少,眼里是藏不住的疲惫,强打着精神,“去安南把太子接回来。”
“是。”暗探领命,正要退下,却又听得那高座之上依然威严的男子开口。
“等等。”
领头的暗探停下脚步,回身应道,“谨听帝君圣命。”
“把这个给太子服下。”天帝挥袖,一个青玉机关盒子就出现在那暗探手上。
“是。”暗探手心在那盒上拂过,就收进了乾坤袋里。
“退下吧。”天帝彻底闭上眼不再看那群暗探。众人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殿里。
天帝重新睁开眼,浑浊的眼望向那炎阳殿顶上的烈日。湮灭一切的日光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生的温婉,颦颦笑着已是拨动人心,尤其是那双眼尾微微上扬的眼最是出尘,流转间宛如整个山河都在眼里。
也只有那双眼像极了另一个人。天帝嗟叹一声,却迟迟不肯别开眼去。
“韵儿。是本尊对不起你。”天帝终是叹息着说出了口。
当年自己因彩凤族秘术求到彩凤族族下,见到了当时还是小族长的苏久韵,一眼就撞见了那双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眼。
当时还不是三帝的天耀很快就俘获了这位彩凤族小族长的芳心。两人不顾一切逃出了彩凤族的领地,在世外成婚。
后来机缘之下天耀解开了自己身上上古的封印,契约了上古神器,跻身三帝其中成为了天界界主。
万万人之上的天耀便没有了顾虑开始着手画了像吩咐暗探去找到那名女子。后来在昆仑山主设的宴上终于找到了那名与他曾有一面之缘而后魂牵梦萦、念念不忘的女子,便是昆仑山瑶池的顾姬神女。
而后自然是苦苦追寻不得。徒留苏久韵日复一日地在深寂的天界后宫里苦等,也终于知晓了当初天耀为何要娶她的缘由。心病愈重再也没有出过天界。
直到后来听闻那位神女已同碧落大帝成婚,苏久韵才再次见到了已经遥遥数百年未见过的“夫君”。
神女已然成婚,天耀待在天界的日子开始多了起来,苏久韵很快有了身孕,身体却已是膏肓无救。
生下苏九允那日,天界难得地下了一场阴雨。后宫的侍女冒雨跑到炎阳殿求见天帝,百般苦求之下才得知天帝早去了魔界。侍女不敢多拖,只得跑去了梳文殿求那时正拜访梳文殿主的神界药老。
只是等到药老和侍女赶回后宫时,那位风光前半世、从来不与人为恶的温婉女子早已是气息游离、魂魄涣散。
榻边浑身是血的孩子还在哭,那位久韵娘娘却只来得及看自己的孩儿最后一眼。
侍女哭着跪下把孩子的脸擦净,抱给苏久韵。
那位久韵娘娘已经抓烂渗血的指尖长长地停留在孩子的小脸上,一字一顿浑然失了气力,只有眼里还泛着母爱温柔的光。
“我的…孩儿……”
早就烂透的指尖重重地垂下。万般情缘都是由她那双眼起,而那双这世间最为出尘的眼再也没有睁开过。
她一生痴等一人,却到死时没有提起那人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