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金子川倒了下去,梅朵连忙上前,顾不得地上血迹斑斑污秽不堪,单膝跪下:“金子川,金子川!”
此时的金子川已经气若游丝,面色苍白,只有鼻翼轻微的翕动才能看出还有些许生机。
梅朵不顾肮脏,双手用力掰开狼吻,把金子川的左臂从獠牙之下解放出来,用短刀割开衣袖露出伤口,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金子川的整条手臂已经青紫一片,分不出本来的肤色,上下四个齿洞都已经穿透骨肉,颜色发黑,并没有多少血流出,只是慢慢的渗出粘稠的液体,一股恶臭不断散发出来。
“不好!”梅朵心惊:“这是中毒了,而且毒性剧烈,这变异的畜生居然如此厉害,不合常理。”
梅朵把手搭在金子川的脉搏上,几乎感觉不到跳动,另一手在自己身上乱摸,想找到一些可用之物,可是她这次是临时起意,除了一柄短刀,其他的东西都没带出来。
突然,梅朵的手在胸口停住,一块圆圆的硬物抵在掌心,迅速的掏了出来,是一个金丝锦囊,心中大喜,打开从里边拿出一块鸽卵般大小的石头,这块石头被阳光照射,泛出七彩的光芒,梅朵心中稍安:自己怎么忘了这个小物件。
原来,在中州西南有高原,其地貌多为连绵的雪山,气脉稀薄,常人难以生存,雪山山峰之间多草场,受高山环绕,气候温暖,也是四季分明。
春季时雪融化形成溪流从上而下,使得草场茂盛,因此在此地生活着诸多部落,以放牧牲畜为生,自称昂巴族,崇尚天性自然,信奉白教。虽未建国,却也自称一体,周边诸国也都视其为独立的族群。
在高原深处,传说中雪域的缔造者—-达娃的侍女化身为七座山峰,环绕着一片湛蓝的湖水,为神女守卫着沐浴的场所。
在湖的彼岸,最高峰布达林措峰山顶有雪精灵的王宫,那里是雪域最神秘的所在。昂巴人信奉的白教便是雪精灵一族传播下来的。
白教崇尚自然,相信自然生长的万物皆有灵魂,其中最有学识的人称为上师,非雪精灵王族不可胜任,因为只有王族血脉才可以与神女达娃建立感应。
此时梅朵手中七色光芒的石头便是白教上师利用彩虹与风的力量,取雪山不冻泉深处的鹅卵石,以雪精灵王族血脉为引制成的七彩灵石。主要作用便是净化血脉,驱除非身体自然产生的物质。
这七彩灵石对雪精灵之外的种族来说乃是无价之宝,万金求一颗而不可得。此时的梅朵却浑不在意,好像一颗街边卖艺者欺骗无知百姓用的大力丸一般,快速的塞入金子川的口中。
灵石入口,七彩的光芒在金子川的口唇间闪烁片刻,便化作风一样的流光顺着喉咙进入了他的身体,痛苦之色在金子川的脸上浮现。
梅朵知道,七色灵石去除毒素效果明显,所以使用者也会感受到痛苦。毒素越多,痛苦越大。不管怎样,金子川的性命应该是保住了,他的胳膊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伤口处也快速的流出黑色的血液。
狼毒越来越少,可是金子川的痛苦却没有减轻,身体的抖动更加的剧烈,梅朵心中又紧张起来,这种情况不符合七彩灵石驱毒的症状,看着金子川越来越痛苦,梅朵计上心头:看来要加强一下。
梅朵站起来退开几步,面对金子川站好,四处望了望,自言自语的说到:“你本该好好的生活,因与我寻访古迹,才遇此险恶,若看着你死去,便违背了自然的法则。达娃先祖在上,我雪精灵王族不可有此等行径,即便违背了对阿爸的承诺,我也得救他一救”
说完便双手合十,口中念着奇怪的音节,一字一顿,随着声音逐渐提高,皮帽中的秀发发出淡蓝色的微光,两只耳朵逐渐变长,斜斜的指向天空,那形状就如新生的柳叶一般。
此时的梅朵面容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如果说原本的容貌是一个神态娇憨的少女,而此时却变得美艳绝伦,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眼眸如星辰般深邃,鼻梁略高且挺直,配着两道如刀裁一般的黛眉,颇有英气。
洁白的牙齿间不断重复着那些音节,待到最后一声,她那小小的身躯居然发出一道像音波一样的能量,向前推进,此时的声音如洪钟大吕般,直震得山谷间回声阵阵。她小小身躯四周的雪居然如潮水一般向外消散。
金子川受那音波一冲击,身体平复了下来,静静的躺在那里不动了。
梅朵身躯也委顿下来,坐在地下,额头见汗,抚着起伏的胸口深深的吸了几口气。
“这梵音狮子吼果然霸道,怪不得阿爸不许我随便用,好累“抬头看看金子川见他胸部起伏平稳,手臂颜色已经回复,伤口流出丝丝鲜红的血液,便知道已经无碍了。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看看日光,此时差不多晌午了。
天气并不寒冷,梅朵静静的坐在金子川旁边,回复着体力,她的容貌却在也没有回复刚才的模样,只是左脸颊那道伤痕却没有消失。
金子川只觉得头脑一片混乱,如在噩梦之中,时而是金戈铁马,刀来枪往的厮杀,时而又是孤身一人走在荒凉的戈壁上,朔风吹过,浑身如刀割般疼痛。
不管在何等场景,都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召唤他,让他觉得自己要不停的走下去,仿佛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却浑浑噩噩的不知如何是好。
“金子川……金子川“一个仿佛遥远又仿佛在耳边的声音不断呼唤着他,终于梦境中的一切都消失了,费力的睁开双眼,雪地的反光刺的只想流泪,眼前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逐渐清晰起来:熟悉的皮帽,白裘,脸上那道已经凝固了血液的伤痕。
“梅朵“金子川猛的想坐起来,却一阵眩晕,又躺了回去。
“别着急,你受了伤,又中了毒,那可不是一般的狼毒,十分霸道,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
金子川使劲的晃了晃头,眼睛可以看的清楚一些,周围的一片狼藉让他想起了刚才惊险的战斗,转向梅朵:“我们赢了?没事了?“
“嗯,赢了!“梅朵兴奋的回应。
“啊!你….你是谁!“金子川看清了身前人的面目:”你穿着梅朵的衣服,可…可你不是梅朵!“
梅朵苦笑一下,她刚才耗费了大量的体力,此时已经没有能力在恢复金子川熟悉的面貌了。
“我是梅朵,只是变了个样子“
“变样?人怎么可能变样?“
“少见多怪,变换个容貌又有什么难的,果然是孤陋寡闻的傻小子“梅朵嘟囔着:”你别惊讶,听我说给你听“
金子川虽然惊讶,但面前的人除了容貌其他和梅朵都一模一样,便静静的等着听她的解释。
“你我一起经过患难,你不顾自己的生死用手臂救下我的性命,我自然是感谢你的,你见了我本来的容貌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话说在前面,我可不是故意瞒你,整个驼队除了多尔卡叔叔,其他人都是不知道我的面容身份的。“梅朵慢慢说道。
“我家在大雪山,是雪精灵族,面貌和你们人类自然不同“说着这句话,梅朵还故意动了动两只尖尖的耳朵。
“平时我阿爸不许我离开雪山,平时他又忙,总是不赔我,那我就闹他,他没办法就请了一个老师来管教我,可惜老师最知道我的心意,从来不说教,经常给我讲故事。其中最多的就是关于中州的。“
“你最喜欢的就是圣王的故事!“金子川插嘴道。
“圣王的不是故事,是历史,老师是研究那段历史的专家!“
“后来,多尔卡叔叔来雪山做客,他说要走最后一次驼队来中州。我就吵着要跟来,阿爸被我闹的没办法,又有多尔卡叔叔帮忙,阿爸才勉强同意我跟着走一趟中州。不过要我约法三章。“
“什么约法三章?“
“第一一路上不许不听多尔卡叔叔的话“梅朵不屑的撇撇嘴:多尔卡叔叔最疼我,又怎么会让我不开心?”
“第二呢,就是不许暴露我的身份,所以要改变容貌,对我们雪精灵来说,把耳朵变成人的样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原来是这样!,那第三章是什么?“
“是约法三章,不是一、二、三章!“梅朵对金子川做了个凶恶的表情:”第三呢就是不许用梵音狮子吼。“
“梵音狮子吼?那是什么?“
“是我们白教的镇教之宝,具体的也不能说给你听了“梅朵突然想到自己用梵音狮子吼的治疗术救了金子川,若解释下去有些施恩图报的意思,便岔开话题。
金子川对什么是梵音狮子吼并不感兴趣,看梅朵不再说下去,就有些愧疚的说:“梅朵,你脸上的伤怎么样了,能不能治好。“
“没事,我手头没有伤药,这点小伤算什么,我大雪山白教的药石秘典最多了,我见过腿上那么长的伤口都治好了,一点痕迹不留!“
“那就好、那就好”金子川此时无比信赖梅朵,今天一天所见到的都颠覆了他十几年的认知。
“我们再休息一会,我回复一下体力,把容貌变回去,我们就返程,咱俩这个狼狈样子,多尔卡叔叔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如果多尔卡爷爷生气,你便说是我要你出来的,只要不赶我走,什么处罚我都认了“
“没看出来,你还挺仗义的:梅朵笑着调侃金子川。
“那是,我娘曾说过,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仗:
“嘿嘿,这话符合我们大雪山人的脾气,哎!,你看那是什么?刚才好像还没有“梅朵话没说完突然指着金子川的身后惊到。
金子川回头望去,原来是不远处的那个山坡洁白的雪地上露出一个黑色的洞口,一眼望过去就像一张大嘴。
“过去看看!“梅朵的精力回复了不少。
“不好吧,我们刚打死那条狼,万一再有野兽怎么般?“
“人族果然最迟钝的种族,有野兽我难道感觉不到么?那明显原本山体就是空的,刚才被我的梵音狮子吼震了一下,地面裂开把里边露出来了,你还能走么,咱们去看看!“
“走就走,谁怕谁?“金子川经历了刚才的一战,胆子也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