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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林颜看了一整夜的综艺,后来电视开着,自己睡得鼾声大起。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成了宋斯宸遗落在外的亲妹妹,秦枝南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大摆三天宴席,那场面如同自己结婚一样,逮着林潇月就是一顿乱喷,林潇月被气得眼泪汪汪,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秦枝南看到了林潇月的败落,心里那个得意劲儿直线上升。转头又挽着宋瑾的胳膊在众人面前笑靥如花,做了钟西凝的知心姐姐,李暄禾的红粉知己。

秦枝南精准地出现在每一个能遇到她的地方,假装看不见她,和宋瑾亲亲热热,宋瑾拉起秦枝南的手拍了拍,说道:“做我们宋家的媳妇,就得是你这个样子的。”然后宋瑾戴上一副好姐姐的面具,唤着她过来,“这是你的嫂嫂,她和阿宸就快完婚了。”

秦枝南胜利的表情占据了整张脸,她看向众人,众人皆是一脸漠然,林潇月在角落里哭得梨花带雨,颤抖地指着大家,“你们叛变了。”

“怎么?一句嫂嫂都这么难开口的吗?”秦枝南没了在宋瑾面前的温柔可人,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她,露着好大一个讥讽的笑。见她半天没有反应,又使劲地推了她一把,林颜退后了好几步,没站住,一屁股坐地上。

林潇月的哭声就在耳边,林颜心里的火“腾”地就上来了,一骨碌从地上跳起来,对着秦枝南那张脸就是一巴掌,“我叫叫叫,叫你大爷的嫂嫂,秦枝南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非得惹我才舒服?”骂不解气,林颜还加上了拳脚,众人上来强行将她俩拉开,林颜嘴里不停地骂:“死娘们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林颜就是这样骂着醒来的,电视里综艺已经重播了好几遍,是她看过的情节,欢笑声把她拉回现实。

她还记得自己最后说的话:宋斯宸你不能娶秦枝南。

她口干舌燥的,大概是骂得太过激烈,心里那股火还没下去,她一把关掉吵人的电视,揉了揉眉心,倒了杯水润润嗓子。回想起自己做的梦,林颜觉得诡异极了,李暄禾冷漠一瞥,就像昨天视频里秦枝南瞧她那样,冰冷刺骨。

梦里的林潇月哭喊着你们都是叛徒,然而现实中,那些“叛徒”们没有一个会当着她的面多提一句秦枝南。

手机响了,有人@她快去看朋友圈,林潇月发了昨天他们的合照,还把她P在了宋斯宸的旁边,那里原本应该是秦枝南,可是林潇月怎么会发有她却没有林颜的照片呢,想想也知道,林潇月在P这张图的时候是多么的用心,竟然没有看出一点点秦枝南的痕迹。

宋瑾是第一个点赞的,紧接着是苏长宁。林颜笑笑,点亮红心并评论:好图,好技术。

她收拾了茶几上的零食袋,那是她昨天看电视吃的,没多少,残渣倒是撒了一地。看着黑色地摊上各种颜色的渣渣,她有点想把它丢掉,可这是梁诗韵送她的乔迁礼物,据说花了她两个月工资,林颜只敢想一想,到底还是认了命,系上围裙,做起了家务。

她以前也请过家政,每周六上午阿姨准时到岗,按小时收费,阿姨在她家干了四个月,最后腰间盘突出不干了,她也就再没找过人来打扫卫生,她空闲的时候还比较多,自己就把卫生做了。

其实家里并不脏,昨天她才拖过地的,倒是有几件堆积的衣服需要洗一洗。于是她关在洗衣房里抹肥皂搓衣服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注意外面的情况,所以,手机响了三次,一条微信消息,她都没听见。

等她打开洗衣房的门已经过了一阵了。在阳台上晾好衣服,她还观察了一下,雨好像比昨天的小了一些,却没有要停的迹象。

手机第四次响起,这趟她终于听到了。因为刚洗干净衣服的缘故,心情有些好,来电显示的名字也没有让她想起梦里的不愉快,马上就接起来,语气轻快。

“哈喽啊。”

“你在哪儿?”对面的人似乎没有和她调侃的心情,直接忽略了她的打招呼。

“家里啊。”说着还怕对面的人不信,便把手机对着窗户,开了免提:“你听,这么大的雨声呢。”

那边沉默了几秒,“给我开门。”

林颜挂断电话才看见那条消息,宋斯宸说:我马上到你家楼下了。时间是20分钟之前。

所以,宋斯宸一直在门口等着?林颜来不及多想,跑着过去打开门。果然,他在。

林颜眨巴眨巴眼睛,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宋斯宸没有和她大眼瞪小眼,把手上的保温桶递给她,径直走向沙发,坐在那里,闭眼仰着头,一脸疲惫。

手里的重量让林颜缓过神,她张嘴想要问这是什么,起势就朝宋斯宸的方向看过去,他好像很累,这个姿势露出他修长的脖子,吞咽动作使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林颜没有出声,她就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屋子里太过安静,看着看着,就生出一股岁月静好的感觉来。

似乎下一秒,宋斯宸会偏过头来对她含情似水的一笑,说:“回来了。”那么熟稔的语气,像结婚多年的夫妻。

林颜嘴角扬了扬,轻手轻脚地绕过客厅去厨房,将保温桶里的东西倒了出来,原来是鱼汤,还有一点温度。宋斯宸来这一趟只是为了给她送一碗汤这么简单的话,她都相信他脑子是不是被猪给踢坏了。

宋斯宸其实没有睡着,也知道她站在门口看他,目光灼灼。他捏了捏眉心,看了一眼手表,才刚过十点。

林颜把保温桶洗了放在一边晾干水珠,宋斯宸起身进了厨房。

“热一热再喝。”宋斯宸斜倚在冰箱门上,林颜背对着他,说话的时候没有见到她一哆嗦地回头,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心里有点失望。

林颜听到他走路的声音,怎么会被吓着。转过身来指着桌上的鱼汤问:“您这是主机被烧坏了吗?给我送吃的费得你大老远的来?”

宋斯宸摇头,回道:“不仅主机好着,显示器还挺受欢迎的。这不顺路么,过来对你进行人道主义关怀。”

……林颜看着他那受欢迎的显示屏,几度张嘴要反驳,瞧着他那双泛着红血丝的眼,林颜到底没有怼回去,并对其话表示默认。

“饿吗?”林颜擦干手上的水,耳边的碎发扎在脸上痒痒的,她问他的同时,不经意地把头发压在耳朵后面,这个动作任谁看,都有一股风情万种的味道。

宋斯宸依旧保持姿势,却没有回答,林颜一脸询问的样子看他,以为没有听清,遂再次问了一遍,“你饿吗?”

“嗯,饿。”

得到了答复,林颜脑子里快速想着要做什么吃的,有个大致的想法后,她要去开冰箱拿食材,然而,宋斯宸还是靠在那里,不曾动过。

林颜觉得他是累着了,故而说:“去睡会儿吧,饭好了我叫你。”

“嗯,好。”

眼看着宋斯宸又要往沙发那走去,林颜叫住他,“宋斯宸,去卧室睡,沙发上睡不好。”说完,又想起客房的床单刚洗了,还没有铺上,于是补了一句:“睡我那个屋。”

宋斯宸听话,也没再言语,去了她的卧室睡下,没有关门。

窗外的雨声,林颜开冰箱的声音,拿碗的声音,洗菜的声音……宋斯宸闭眼听着,脑子里竟然有清晰的画面。开关按键发出的响声,她应该是准备蒸米饭了;水流声后一段有节奏的响动,她应该在切菜吧。他幻想着她的动作,是不是又有头发落到眼前,被她自然地别过去,继续着手上的事情……宋斯宸在这样的想象里睡着了。

林颜其实也有些饿,准备配菜用不了多长时间,她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宋斯宸坐在沙发上一脸倦容的模样浮现在她眼前,时间还早,她想让他多睡一会儿,况且米饭也没有好。她这样想着,走到客厅,坐在他刚坐的位置上,拿着手机调小音量,刷起了微博。

微博上五花八门的新闻,她的手指机械地在屏幕上划拉着,没有看进去一条。她其实有很多想问的宋斯宸的话,比如:你是开车来的吗?你来的时候一路上安全吗?有没有淋着雨?给我的汤是去哪里顺路捎来的……然,所有话都在他看她时含笑的眼神里化成最家常,最简单的一句关心。

林颜刷得起劲,电饭锅连着响了三声,她没听见。宋斯宸睡的时间不长,但是睡得很沉,他翻了个身起床,鼻尖还萦绕着林颜的洗发水味道,这个房间他不是没有进来过,大多时候是在门口叫她吃饭了,或者进来替她找东西,他们一行人数多,他还没有在这个屋子里睡过,他环顾四周,很整洁,看来平日里也被打理过,唯独衣柜的门大开,他在那一堆粉色的、黑色的、白色的内衣上停留了两秒,别开脸。

他从卧室出来,林颜正对着手机屏幕偷乐,听到他的脚步声,她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醒了?”语气轻快,面容姣好。

宋斯宸点头,林颜把手机放下,“那我去炒菜了。”

他走过去,拿起还亮着屏幕的手机,那条微博叫做:如何面对你喜欢的人的红颜知己。下面热评第一条:我喜欢的人还敢有红颜知己?剁了!

这都看的都是些什么,宋斯宸放下手机,给自己倒了杯水。

林颜做饭的动作很麻利,没一阵,屋子里都是饭菜的香味。宋斯宸这才感觉到饿了,他走得早,路上只吃了两块巧克力。

“宋斯宸,帮我取下碗筷。”林颜腾不开手,于是喊了他进来。

炒锅太重,她一只手端不起,两只手都上的话,又不能把菜拨到盘子里,她想先把菜用勺子盛一部分出去,再把剩下的倒进去,这么操作着,奈何锅是真的重,她端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吃力。宋斯宸眼疾手快,在她即将把菜都撒在灶台上的时候稳稳地握着她的手将锅端正。

“你去取碗筷,这里我来。”

宋斯宸的掌心干燥且温热,她说好,抽出手转身去橱柜去碗筷,又去洗了手准备吃饭,即便是这样,她始终觉得被握过的地方,滚烫。

宋斯宸的家教一向很好,吃饭不言语,基本上是对外人和长辈。

“汤怎么样?”他问。

林颜果断点头,“好喝,还放了萝卜丝和蜜枣,味道不错。”

宋斯宸“嗯”了一声,夹起一筷子西红柿鸡蛋进嘴里,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见他动作,换了林颜问他:“怎么样?”

“还不错。”

得到肯定,林颜自然是开心的,于是两个人边吃边聊了起来。

“汤是你做的?真的好喝。”

“不是,苏长宁。”

“诶??长宁姐为什么给我做汤?”

宋斯宸吃了一口米饭就上菜,“唔,昨天钓的鱼剩了一点,他们说我要去S城开会顺便路过你这,就给你带点过来。”

林颜“哦”了一声,接着问:“做饭不都是李暄禾的事儿么?”

宋斯宸瞥了一眼桌上的汤,说:“苏长宁话多。”

林颜不明所以,也没继续纠结。

“高铁没有晚点吗?下这么大的雨,你来得还挺早。”

“真不好意思,我开车来的,不然怎么顺路。”

林颜一愣,“所以你给我打三个电话的时候,你已经到了?”

“唔,你没接,我在车库等着,怕上来也没人。”

听闻,林颜在心里说了句十分抱歉,面上也没什么变化,只是给他夹了几筷子菜,再赔上笑脸,“来来来,多吃点,别饿着。”

宋斯宸倒是吃得很好,等桌上剩下残汤剩羹,林颜郑重地放下筷子了,他说:“我忘了告诉你,一点钟准时,这个片区会停电。”一副刚想起来的口气。

“啥?”林颜呆了,她没有收到什么通知啊,平时停水停电物业会挨家挨户通知的,再不济,业主群里也有消息吧。她昨晚忽悠宋斯宸的时候,说什么来着?对,明天会停电。这嘴,简直跟开了光一样,咋就说什么灵什么。

见她难以置信的表情,宋斯宸又说:“电梯口贴了通知,而且,那个物业大爷本来是要来通知你的,见我来了,给我说了一嘴,是我忘了告诉你。”

……林颜信了,真真滴那种。

“有没有说停多久?”

“两天。”

林颜彻底认了。

没有电,梁诗韵又不在,下雨出门也不方便,该不能去开个酒店住吧。林颜盘算着该如何是好,看到眼前的人,灵光一闪。

“那个,你去S城开会要多久?”

宋斯宸看着她,一双好看的眼睛眨啊眨,继而又单手撑在饭桌上托腮,“两天。”说得是那么地随意。

林颜看着他,也眨巴眨巴眼睛,昨天她说她怕黑虽然是一句忽悠的话,眼下这情况,这不正好有个人靠得住,再说了,她这里虽然离S城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可是她从来没有去过,听说,S城刚建了一栋度假酒店,设施齐全且高端,周围风景也是不错的,眼下,宋斯宸同学正是她把握机会的好人选。

“嗯……反正我这里一会儿就停电了,得两天呢,这不正好你也得两天是吧。再说了,我……”林颜准备了好大一段说辞,宋斯宸没等她说完。

“碗我洗,你去收拾一两套适合出门的衣服吧。”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男人。

“诶,好嘞。”

林颜答应得飞快,推开凳子起身,又想挽留一下在彼此心目中的形象,又补上一句:“我这不是盛情难却么,可不是我赖着你非要去的哦。”

宋斯宸轻笑一声:“我知道,你怕黑嘛,我就是过来接你的。”

林颜看他从容地收起餐具,转过身微弓着背洗碗的样子,腿像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虽是一句哄人的话,原来他都记得,所以她此刻也明白为什么会有鱼汤,昨天不过是和李暄禾说的随口一句想吃,她的青梅竹马们都记得。

“快去。”宋斯宸的脸,好像天光乍破时候的光,狠狠地刺到她的眼。

“好。”

……

后来,林颜打开后座的门,宋斯宸一把给她关上,“所以你觉得我是你的司机?”

林颜其实没有想那么多,她带了些零食想在路上吃,坐副驾吃东西不是很方便。她摸了摸鼻子,干笑几声,到底是爬上了宋斯宸的副驾。

沿途风景很美,林颜吹得舒服,想起昨天的梦,她把人物变了个样说给他听,眼睛不住地瞄他的反应。

“意思就是,秦枝南成了我的妹妹,我要娶小月,她还拦着不让,并且破口大骂?”

林颜捋了捋,点头。

宋斯宸没什么反应,倒是问了这样一句:“那时候你在干嘛?”

我?林颜倒是没想到这里,遂把自己说成了钟西凝的角色,“我在和他们一样,拉着秦枝南阻止她对小月的辱骂。”

宋斯宸嘴角的笑意一瞬即逝,“想不到你对我还挺忠贞。”

林颜撕开薯片袋子,拿起一片吃进嘴里,心里却谩骂,可去他妈的忠贞哦。

助理打来电话,宋斯宸三言两语便结束了通话,林颜听着他说什么“好,我知道了,到了再说。”心里估摸着是有什么事情吧,也没问,安静地看着风景,吹着风,吃着零食。

“别光自己吃啊,给我喂一口。”

他在开车,林颜不好让他自己抓着吃,遂捏起一片喂给他,宋斯宸吃完,示意她继续。

于是,她就这样喂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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