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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番外 孤月 (6)

第一人称百里守约(朱雀志)

五神兽阵法开启,队长他们就地开始为我疗伤。

“哥哥,感觉如何?”玄策焦急的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眼里是满满的担忧。

我冲他安慰一笑,只是被妖孽困住的神力还未完全恢复,其余地方倒无任何异样。

木兰队长收了法力,轻拍我的肩膀道:“守约,你体内的毒恐怕只能回到天宫,请天医姑娘渝菜帮忙。”

我轻点头,但其实我并没有感觉到不适,也许是剧毒还未生效,她如此恨我入骨,怎会轻易放过于我。

朱雀神弩上还沾有她的鲜血,我缓缓擦拭神弩,心里反复回荡着她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山竹……我当真认识她吗?

为何……我没有一丝印象呢?

缚灵锁又是什么?

我满腔的疑惑,却不知从何处得到答案。

“哥哥,我们走吧。下次再遇到那妖孽,我发誓绝对不会饶恕她!”玄策只当我还在对于妖孽被人救走的事情耿耿于怀,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手中的飞镰闪着嗜血的光芒。

我揉揉弟弟的脑袋,玄策从不会让我失望。

“对了哥哥,我给你介绍个人。陶陶,来。”玄策说着突然把躲在角落里人类女孩儿拉到我的跟前,女孩儿羞涩的拽着玄策的衣袖,玄策笑着与她十指相扣,对我高兴的说道:“哥哥,这是陶陶,我的……夫人。”

说到“夫人”二字,玄策竟然难得的腼腆了一下。

我了然于心,这就是我的弟妹啊。

“哥哥好。”

陶陶乖巧的向我微微见礼,我笑的温和示意她起身。玄策能找到心悦的姑娘不容易,即使是人类也无妨。何况这姑娘看起来便是良善之人,能得玄策的心自有她的过人之处。

总之,弟妹挺可爱的,我很喜欢。

回天宫的路上,我特意向队长询问,“队长,你可知何为缚灵锁?”

队长似是没想到我会问到缚灵锁,但仍耐心的和我解释了一番。

“缚灵锁乃是人间飞升仙界之后,由占命星官为他们封印前身记忆的一道灵锁。这样飞升仙界的人类就能忘却前尘,重新开始。”

我若有所思,记得昏迷之前她确是提到了缚灵锁,难道是因为我的身上也有一道缚灵锁吗?

“队长,缚灵锁可以解开吗?”

花木兰沉思片刻,“按理是可以,但缚灵锁好似只有占命星官本人才能解开,其余我也不太清楚。”

占命星官本人?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改日亲自去寻一番明世隐,如果真有什么缚灵锁,求他帮我解开就是。如果没有,那便是妖孽信口雌黄,污蔑我的清白。

回到天宫后,我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先一步到占星殿去找明世隐。却被殿内小童告知,明世隐外出云游,不知何时才归。

我无奈只好告辞,因神力还未恢复,我暂时回到朱雀神殿居住养伤。玄策怕我寂寞,时常带着陶陶到殿中与我作伴。

人间妖疫未除,五岳神尊和武陵仙君等还未回归,我抬眸看向院中的梧桐古树,想起山竹衣襟之下的那只朱雀木雕,心里忽而一阵悸动。

“百里守约……我变成如今这妖不妖鬼不鬼的模样,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啊!你为什么要弃我于不顾?!为什么……我要你和我一样,肝肠寸断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句句刻毒的话语仍在耳畔萦绕,我下意识扶住树干,想起她红衣红颜,血泪疯魔的骇人面孔,心口蓦的一痛。

灵虚仙长有言,我曾缺失过一个元神,不知是否与她有关……

我现在只盼明世隐快些回来,只有他才能解开所谓的缚灵锁,这样一切真相都会水落石出。我朱雀神君向来不欠人情,若我与她真有恩怨,我也不会牵扯旁人进去。

可明世隐还未等到,短短几日后,冥界魑魅大军在冥王司马懿以及护法元歌的带领下竟打破天层进攻天界。

天帝如今远在天边屏障处,天宫群龙无首。若不是五虎上将持有虎符安定人心,恐怕天界众神都已是人人自危。

冥界来势汹汹,似乎想要一举拿下天界所有。五虎上将轮番上阵与之厮杀,我们五神兽也加入战斗,和五虎上将一道保卫天宫。

魑魅大军完全被冥王司马懿训练为完美的杀人机器,加之元歌出神入化、杀机暗藏的阴阳傀儡术,我们与之对阵竟无半点优势。

更可怕的是,司马懿本人还未出手。这位冥王一直如深藏于黑夜的幽灵一般,在暗中把握着战斗的一切。

与元歌一起对付我们的妖魔里,她首当其冲。

与古庙一战不同,她长发束起,身着艳色铠甲,利落飒爽,若非眉心处熟悉的妖印,我恐怕都难以认出是她。她与元歌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骷髅血色手印和阴阳傀儡术互为映衬,在接连几天的战斗中残杀天兵无数。

每每与我对峙,她招招致命毫不留情。元歌似是明白她的心思,并不插手我与她之间的恩怨。可一旦她有危险,元歌的傀儡会立刻挡在她的身前。

“百里守约,你受死吧!”

“砰!”

玄策的飞镰挡开袭击我的暗器,我翻身向后一跃,朱雀神弩三箭连发,将包围的魑魅尽数消灭。

不知为何,我心里不愿与她战斗,甚至不愿见到她。

玄策对她厌恶至极,飞镰几次出动剿灭,可碍于元歌傀儡术的掩护,她总能在戏耍玄策一番后全身而退,几次下来令玄策恨得咬牙切齿。

“可恶!”

几番周折下来,魑魅大军仍有优势在手,可他们却都停驻在天宫金殿之外,没有半点攻破大殿的意思。冥王司马懿也没有露出庐山真面目,五虎上将水月传书五岳神尊与武陵仙君,让他们速速赶回天庭以防不测。

天界屏障即将恢复完成,届时天帝君临诸天,五岳神尊等归位,冥王司马懿便是做困兽之斗,毫无意义。

不久,凤族帝君李白也带领凤族大军前来助阵,冥界的优势在不知不觉间缓缓流失。

无星无月的黑夜,司马懿如上次一般顺利潜入天牢深处,径自来到冰泉水牢跟前。

影镰轻易的劈碎拴天链,司马懿把落下的安琰抱在怀里。

他在人间本是茕茕孑立,踽踽独行,因异象天赋超群而被其余修仙子弟所不齿,若不是人间偶遇安琰,他绝无可能坚持修仙渡劫。惊鸿一瞥,便注定此生不换!

可上天无眼,竟让他在渡劫时法力反噬,险些粉身碎骨。他本就修炼异术,此番渡劫失败将他瞬间打落尘埃,修为尽毁,再起不能。

昔日之人无不冷嘲热讽于他,他也一度彻底放弃修仙之路,一世为人浑浑噩噩也无不可。

安琰身为天宫神女一脉,却在他最为卑微低贱时对他不离不弃,生死与共。为助他重获内力,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前往瀛洲去求芝仙神草。

司马懿一生置于黑暗中,而安琰就是唯一拯救他的光点。

为了追寻这一光点,司马懿不惧任何挑战,再次走上不归路。可天劫降临警告,他再无资格飞升仙界。

“一切都在破碎中!”

司马懿干脆损毁了自己前身的一切,自行堕入阴鬼道修习冥界之术。既然无法飞升仙界,那他也会以另一种方式陪伴在安琰身边。世上不是只有一条路有尽头,为了安琰,哪怕刀山火海,他都会面不改色走下去。

无尽的黑暗中,司马懿学会与黑暗融为一体,天赋异禀的他很快就在冥界脱颖而出,轻松斩杀阴鬼道所有妖魔鬼怪,司马懿一路杀到冥界前任冥王处,幽暗的影镰蠢蠢欲动。

很快,冥界最为强大的新任冥王在血染的彼岸花中诞生。

他成功了,虽不能在仙界有一席之地,可他已是震慑冥界掌握一切的冥王大人,成为令天界人间闻风丧胆的可怕人物。

可司马懿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他对如蝼蚁一般的人类没有一丝兴趣,对天界的光鲜弃如敝履,他在乎的,仅仅只有安琰罢了。

然而久别重逢不是惊喜,而是诛心。安琰帮他盗取芝仙神草的事情败露,天帝震怒之下勒令安琰取回司马懿体内的神草精元,否则便要重重惩处于她。安琰坦然承认自己盗取仙草,却怎么也不肯动手与司马懿兵戎相见。

她一袭白衣,站于天宫金殿之上与天帝针锋相对,高声说出当年若不是天帝担忧司马懿飞升后异术对天界不利而在天劫来临时从中作梗,司马懿又怎会被逼堕入阴鬼道成为冥王!天帝当年想要的并不是司马懿不能飞升,他要的是司马懿的性命!她盗取仙草帮助司马懿,不过是为无辜之人讨回公道!

向来以公允仁义著称的天帝在众神面前颜面扫地,安琰毫不留情揭破当年真相,也彻底激怒天帝引来杀身之祸。奈何天界众神拼死相护,这才免于死罪,但被囚禁于冰泉水牢之中,永生永世不得再出半步!

不仅如此,余怒未消的天帝命人活活挖出安琰的眼睛,炼化成碧凝血珠派人前往冥界送给司马懿。

司马懿自知是爱人的双眼,愤怒燃起的冥界之火足足三日不熄。他发誓定会让天界一干杂碎付出代价,在冥界韬光养晦,蛰伏待机几百年有余,他从未真正松过内心绷紧的弦。直到今时今日,他终于救回了心爱多年、为他付出所有的安琰。

怀里的人儿动了动,似是清醒过来,“仲达……”

司马懿抱紧安琰,眼里有了平日从不会有的柔和,声音不似往日冰冷,“安,我来晚了。”

影镰开路,天牢大门洞开,司马懿抱着安琰缓缓从天牢中走出,元歌在门口恭候司马懿和安琰,拱手施礼道:“见过冥王、冥后殿下。”

“魑魅安排的怎么样?”

“冥王大人,天庭的援兵就快到了,我们恐怕撑不了太久……”元歌实话实说。

“仲达,停手吧……”

司马懿微微一愣,安琰轻轻抱住司马懿的肩膀,“我没有原谅过天帝对你的不公,也怨他们夺走了我的双目。可我到底是神女一脉,当年也有不少仙友为我求情才救下我的命……仲达,我能再与你相伴已是万幸,我们去过自己的生活,好吗?”

司马懿沉默良久,他不想违背安琰的意愿,可就这样撤军,他心有不甘。安琰在如此冰冷的水牢了煎熬多年,难道这笔账就那么算了吗?!

“安,你想好了吗?”

安琰轻轻点头,就像她所说,她不会原谅天宫的错误,可也不想再徒增杀戮。天帝到底是天宫的掌管者,待天宫援兵一到,仲达会很难全身而退。安琰什么都不求,她只想要和司马懿一生一世一双人。

司马懿重重叹息一声,他可以拒绝任何人,但面对安琰,他说不出一个“不”字。他亏欠她的实在太多,又怎能不满足她唯一的心愿。

“元歌,传我令下,明日魑魅撤军收兵返回冥界。”

“属下明白。”

若是今生缘未尽,宁负天下不负卿。

翌日一早,我等天兵集结准备与冥界大军决一死战,却不想冥王司马懿突然抱着位女子现身,然后当着众神的面下令撤兵。

魑魅大军到天庭玩了一圈,最后拍拍屁股就想全身而退,众神心中愤懑不平,冥王真是好大的阵仗,如此岂不是太不把天界放在眼里?!

连接冥界的法阵开启,元歌和她在魑魅大军的最后,对众神的咆哮置若罔闻。不同于玄策他们,我心里反而有一丝释然,她走了,也许能少一番纠缠,于我于她都有益无害。

“休想如此离开!”

一杆长枪与一把折扇霎时间袭来,意图打碎法阵。我亲眼见她为阻止法阵被破坏而生生接下攻击,元歌欲拉住她下坠的身体,可法阵之门猛然关闭,元歌的身体蓦然消失。

“是飞衡神尊和玄女仙子。”

我眉头紧蹙,不对!

方才在长枪和折扇之前,我分明看到一条若隐若现的暗色锁链,悄无声息拴住了她的身体!

韩信和夕瑶收回各自法器,天兵天将蜂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无数锋利的玄铁强弩架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如此阵势她插翅难飞。

玄策兴奋的甩着飞镰,司马老贼跑了不要紧,只要这个伤害过哥哥的妖孽被留下来,也足够解心头之恨。

被俘虏的她仍在不停挣扎,可没过多久便力竭倒下。拴在她腰间的锁链这才现身,我惊愕的看着利用卦象操控锁链的幕后之手——明世隐!

他不是外出云游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难道真是巧合?!

明世隐收回锁链,吩咐天兵将她押入天牢,明日待天帝归来亲自审理。

闹剧终于结束。

可我想起明世隐那日的淡漠,心底不由得发寒。

我下定决心,要亲自会会这位占命星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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