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灯火明亮,紫金香炉升起袅袅的淡淡地清香,像是瓜果熟后果香掺杂些不知名的清淡花香。在这熏香的面前站着一浅红色曳地长裙的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年龄,那张脸上带着惯有的明丽,像是庭院中开的烂漫的海棠花。
她盯着面前的人半天,心里有些憋闷。每次见这人都要这般麻烦,十次有八次推脱不来也就算了,就算来了也要带着这么个拖油瓶。难不成她还能吃了他不成。
跟小皇帝如出一辙的杏眸,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嘉月公主眨了眨眼睛,佯装扭捏的拽了拽身上的轻纱,低着头委屈巴巴的开口道:
“丞相,能不能先别让顾侍卫站在你我中间了,这样说话有些不方便?”
其实她更想叫他锦书的,可之前的几次经验告诉她,若是这么叫完,下一刻那身后人的脸会变得比冰块还冷,还会训斥她目无师长,长幼不分。
什么长幼?不过教了她几天,他想当她的师,她还不同意呢。
君曦努力端着温良恭谨的样子,身子摆正,脖颈优雅挺立,双手扶在身前右侧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裙子,嗯,石青帮她铺的还算工整。她想了想传言中那位温柔贤淑的丞相夫人,努力努嘴,哼,她要让云锦书看看她有多好。
姿态虽已做足,眼睛里的飞刀却冷飕飕的扎在顾玄的身上,希望他识趣点,赶快走一边去。
站在中间的顾玄眼神飘忽,哭丧着个脸,回过头疯狂的冲着云锦书眨眼暗示:大人,公主都发话了,让我站一边吧,站在这太受罪了!
云锦书假装没有看懂他的心声,手十拿九稳的拍了拍顾玄,装出一副慈爱长辈道:
“顾侍卫是为了小公主您着想,微臣身子一直不太好,若是过了病气给您,微臣罪过就大了。况且,微臣家中的妻还在等候臣回去,公主殿下您数次相邀,微臣不知到底有何急事,但请长话短说吧。”
说完后,云锦书站在定在顾玄身后,眼神撇向了一侧。
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穴。心里琢磨着这小公主又要作什么妖?这两个多月婉言拒绝了数次,这次躲都躲不过。这小公主怎么就是个榆木脑筋,这几年缠上她了后,就像耗子见了粮仓一样,怎么也不撒爪了。她云锦书是不是欠了她的?
听完面前人长长的一句话,君曦总共也没听进去多少,只有“家妻等候”这几个字似乎分外刺耳。
本来娇艳的面容一下就暗淡下去了,金丝海棠绣鞋用力研磨着地面,似乎想钻出来个窟窿来解恨。
她萎靡了半响,似乎是故意与云锦书过不去,拖延着时间,让他家里的那位娇妻坐等天明去吧。
嘉月公主不开口,云锦书也不开口,夜色中的烛火晃动,亘久的沉默中只是时不时传来云锦书轻微的咳嗽声。
两人耗着时间,最后看着云锦书咳的有些微微泛红的脸庞,君曦还是败下阵来,心里微微的酸疼,心里很恨的想着:这人身子这般弱,性子却是个石头做的,用火都烧不化。
她咬了咬下唇,回头看向石青吩咐道:
“去把书案后面的椅子给丞相大人搬过去。”
那把椅子是君曦来之前就叫人备好的,一把不大的太师椅上铺着厚厚的纯白狐皮。毛色光滑水亮,必是上等的皮子。
云锦书从顾玄后面走到前面,脸色冷淡,不见一丝笑容,她以往的好脾气和耐性早就被这个小祖宗给磨没了。
只漠然的看着君曦道:“微臣不用,公主有什么事请直说。”
站在两人中间的人从顾玄变成了石青,她搬着放过去也不行,送过去丞相大人也不要。
丞相大人和公主谁也不肯退缩,石青搬着椅子,皱着眉头,干巴巴的站在了原地,像个木头桩子一般。
站在云锦书身后的顾玄眼不见心不烦,好不容易站在中间的不是他了,这心里长长的舒坦了一口气,他终于不用在那挨眼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