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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颜家有女

晨辉下的绵城,白墙黑瓦,绿树环荫。

“翠儿,翠儿,你在哪里?”一座大宅院的后厢房里传出急促地呼唤声。

粉色帘帐里伸出一双嫩白而又纤细的手腕,帘子里的人做势要起。

忽然,房间的屋门被人重重地撞开,来人一阵风似的冲进来,嘴里还忙不迭地叫着:“小姐,小姐,我来啦!”

帘帐里的人正欲掀开帘子,一听,又把帘子放了回去,沉声喝道:“翠儿,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般冒冒失失的。”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

那个叫翠儿的丫头噘着嘴低下了头,不停搓着衣角。

“噗呲”帘帐里的人笑出声来。

“啊!小姐,你不生我气啦?”小翠急忙跑到小姐床前站着。

“我有那么小气吗?刚刚是逗你呢,呵呵呵。”

“小姐,翠儿胆子可只有这么一丁点,禁不住吓的。”小翠伸着小拇指比划。

“好啦,好啦!这次又有什么新鲜事要告诉我啊?”

“小姐,你真是太神了,怎么每次你都能猜到呢?莫非你偷听了?”小翠圆圆的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床上的小姐不屑地哼了一声“这还用猜啊?你哪次不是听到啥奇奇怪怪的事就这般样子的!翠儿,我要起来了。”

小翠讨了个没趣,赶紧上前服侍小姐起来。

屋子里淡淡的檀香味,镂空的花窗透进斑驳的日光,雕花床上红锦被,银钩挽起粉罗帐。

过了良久。

“小姐,腰封束好了。”小翠还不忘整了整小姐的裙边。

小姐穿戴好衣服转过身来,只见她身形高挑瘦削,一身淡绿色裙子穿在身上更显得出尘飘逸,她肤白胜雪,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垂下,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长长的睫毛下一双乌溜溜大眼睛忽闪忽闪,弯弯的柳叶眉不浓不淡,樱桃小嘴微微一抿更显的娇俏可人。

“翠儿,干嘛?这般盯着我看?”

小翠急忙上前拉着小姐的手,很认真地对她说:“小姐,我觉得你是这世上最漂亮的,谁都不能和你比!”

“傻瓜,你见过世上所有的人啦?我知道你对我好,不过这话我爱听,收下啦!哈哈哈!快给我梳头吧,我还要给爹娘请安呢!“

对着镜子小翠一边给小姐梳着头一边急切地低声说:“小姐,你不知道老爷夫人给你准备了多少礼物呢?思琴她们偷偷去看了,回来和我说的时候羡慕得不得了,直叹自己是丫鬟命,可我就不这么想,丫鬟怎么啦?那也是我小姐的丫鬟,我家小姐是谁啊?那可是绵城最大富户家的掌上明珠,我可是一等一的丫鬟!”小姐一听莞尔一笑,伸出一个手指轻点了下小翠额头赞道:“那是必须的。”

且不说主仆二人如何打闹逗趣,颜家前厅一群人正在郑重商讨着事情。厅堂里坐在上首的是颜家老爷颜士善,慈眉善目发鬓有些斑白,留着一缕胡须,身着青绸长衫,腰间系了革带,上面还吊着一块玉佩。端坐在他边上是大夫人魏氏,身穿一袭淡绿绸衫,容貌秀丽端庄。坐在下首头位是二夫人李氏,鬓角入云满目含春却是身着一身素衣,打扮甚是朴素。

颜士善是绵城首富,也是当地的大善人,他家一共两房夫人三个子女,大房夫人生了大公子颜庆丰和小姐颜梦云,二房夫人生了二公子颜庆寿,一家子素来倒也和睦。这几日全家人正为梦云小姐十五岁成人礼筹备着,绵城习俗当女孩子满十五周岁时候需要带上供品去神女庙祈福祝祷,并要给女子编发髻,手腕上系福绳,以示成人礼成。

“夫人,云儿的事就要辛苦你了。”颜老爷略带歉意对着大夫人说。

“老爷你这是说哪里话,我这为娘的做这些不也是应当的嘛,你平时和丰儿、寿儿要打理铺面的事情,这些小事就让我和妹妹操持就好。成人礼的各项事宜福伯和锦嫂都已安排停当了。”说完扭头笑着看了看二夫人。

“是啊是啊,老爷,姐姐说的是,云儿是我们颜家的宝贝疙瘩,颜家上下哪个不疼她爱她?人长得漂亮又乖巧可爱,我都恨不得养在自己屋里才好呢!”二夫人说完自己先抿嘴笑了起来。

“爹,您就放心吧,云妹有母亲和姨娘照顾着肯定没问题。”一旁的大公子庆丰也插了一句。

颜老爷听了甚是宽慰捋了捋颌下胡须。

二公子庆寿本坐在边上低头不语,不经意抬头却见自己母亲对自己使了个颜色,立刻站起身来说:”爹爹,母亲,要不我去瞧瞧云妹起来没有?”

“不急不急,已经让小翠去请云儿起床了,我们等着就是了。”颜老爷赶紧阻止了庆寿公子。

要说这梦云小姐出生的日子还真有些不一样,恰恰是农历七月十五,民间虽有此日生女不吉之说,但是颜家对此却嗤之以鼻,因为此女生下后颜家生意反而越来越兴旺,加上颜女也是聪慧过人乖巧懂事,颜士善夫妇俩感谢天恩,大夫人更是日日吃斋念佛,颜老爷也是大行其善,倒也落得个“颜大善人”的好名声。

过了半晌,“思琴,你去看看小姐打扮好没有?敬香时辰也快到了。”大夫人催促着身边的长房丫头,思琴转身刚要走,耳边就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声音“娘,不用叫了,我来啦!”

随着话音落下,就见一个绿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门口,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众人脸上转了几转,这少女容貌当真是秀丽之极,当美目顾盼、桃腮带笑之时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全身隐然自有一股轻灵之气散发出来。屋里人顿觉眼前一亮。

少女行走间步步生莲,聘婷婀娜娇俏多姿。这少女正是颜梦云。梦云走进内堂,先拜见了颜老爷和颜夫人:“女儿见过爹娘,祝爹娘身体康健。”颜老爷开心地捋了捋胡子,大夫人则笑容满面连声说:“好好好。”

梦云又走到二夫人面前行了礼尊了声:“娴姨安好!”二夫人轻轻地拉过梦云的手一个劲夸赞:“云儿真是越来越出众了!”梦云又朝两位哥哥见了礼。

“云儿,快过来。”大夫人见女儿走到跟前,站立起来拉着女儿的手爱怜得打量一番,心里甚是满意,自己的女儿无论何时都是那么出挑,难怪绵城里有“生女就如颜三女,生儿就当崔五郎。”

“娘。”梦云轻轻地将头靠在母亲身上,挽着大夫人臂弯悄悄说着话,小翠一个劲往前凑。“翠儿,你又想偷听我说话。”梦云说着转身作势要拉小翠的耳朵,小翠吐了吐舌头跑开了。

颜老爷见状眉宇间闪现一丝笑意却未做声,这时候颜府老管家福伯走上前来低声告知颜老爷吉时快到了,马车都已备好。颜老板一听沉声说到:“大头何在?”“老爷,我在这里候着呢。”说话间一个体形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你看他脸庞宽大一双浓眉大眼显得格外精神,走路虎虎生风,这是颜府护院——大头,人如其名啊!

“大头,你护送大夫人和小姐去神女庙,一路上要小心照顾,不得有任何闪失。”“老爷,您就放心吧。我也算是颜府老人了,做事怎么样您和大夫人应该知道。”“嗯,那倒是的,你办事我放心。早去早回,路上切勿耽搁。”“好的,老爷。”说完,大头就走到屋外叫了两个家丁和丫头一同往前院走去。

颜老爷又转头叮嘱大夫人和小姐:“夫人,你和云儿路上要仔细些。云儿,今日为父和你的两个哥哥们还要去商铺打点生意,不能陪你们前往,就等晚宴时候再为你庆贺。”同时看了看站在边上的二夫人:“美娴,你也跟着夫人和云儿一道去吧,多个人也多个照应。”一旁的二夫人连连称是。最后又对旁边的思琴和小翠叮嘱了一番。

小翠和思琴伺候大夫人和梦云小姐坐上马车后,她们就在旁跟着,二夫人则坐在后面的马车随行。一队人浩浩荡荡往城东的神女庙进发。今天选的是吉日,所以神女庙前更是热闹非常,挤满了敬香还愿之人,当然还有好多市井赶集游玩之人。

大家听说是颜府马车到了,纷纷让出一条通道。“听闻颜府家小姐十五及笄了,今日这阵仗怕是来祈福的。”“都说颜家小姐天仙似的,我今天可要好好看看。”“别挤啊,你挤啥?没见过美女啊?”“确实没见过,肯定不像你这样的。”“啊呸,女人长成我这男人样还能看吗?我也是醉了。”

车马缓缓行进到山庙前,未等马车停稳,小翠就一个箭步跑上去拿脚凳,车夫用力拉住马没好气地说:“翠姐,你这是干啥?急着进神女娘娘庙去求个姻缘签啊?”“啐,尽瞎说!拉稳你的马好让夫人和小姐下车。”

思琴往前掀起帘子,大夫人和梦云小姐从里面走了出来,刚准备下车就听到旁边又响起一片嘈杂声,边上的人纷纷往前挤。“小姐出来了,快看啊!”“你把我挡住了,让一下。”“哎呦,踩着我脚了。”“颜小姐,我是许生。颜小姐!”“不要往前挤,退后退后!”见此情形,大头立刻站在马车边上,让两个家丁拦在边上,护送两个夫人和小姐以及丫头们往寺庙的路上走。

梦云看到身后闹哄哄的场景忍不住抿嘴一笑,小翠却在边上不停唠叨“小姐,这些人也太无礼了,像什么样子!”梦云挽着母亲的手继续往前走,进入寺庙前还不忘回头拉了拉二夫人的手。

神女庙修缮得甚是精美,至于寺庙是何时建的已无从考证,只听说很久以前天山神女下凡历劫,最后在绵城修炼成仙渡化而去,因为神女为绵城百姓做过很多善事,老百姓为感谢神女之恩就修建了这座神女庙,日夜香火供奉。听说神女庙的签文灵得很,引得十里八乡的人遇事都喜欢来神女庙求个签。

进了寺庙,在住持惠清师太的招呼下,颜家两位夫人和梦云小姐来到正殿叩拜神女,全殿点了红烛,焚香祝祷了一番。惠清师太和大夫人一起为跪在神像前的梦云编发,师太还不停念着经文,又给小姐系了加持过法力的红绳。大夫人让思琴添了香油钱,点了长明灯,师太依例客套祝福了一番,而后准备引着两位夫人和小姐去后堂用茶。

“娘,我想求个签。”梦云指着供桌上的签筒对大夫人说。“好好好,小翠,你陪着小姐在这里求签,事后速到内堂。”“夫人放心。”

梦云走到神女像前跪下,拿过小翠点燃的檀香,闭目合什祷告,正准备摇动签筒时,忽然一阵风吹过,将神女像前的帘帐吹起。梦云不由细细打量神像,神女像非常清秀隽美,看着看着不由心里一动,愣愣地出神。

“小姐,你怎么不摇了?“小翠见小姐发愣,连忙上前询问。梦云打了个激灵,赶紧拿着签筒摇起来,一竹签从筒中顺势落到地上。“小姐,给你。”小翠急匆匆上前捡起竹签就递了过去,殊不知因为太着急,梦云正伸手要接之际,小翠的竹签就到了,竹签恰巧戳到梦云的手指上,只听“哎呦”一声一道红光闪过,梦云一头就栽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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