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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愿相信的结果

瓦吉岛拥有很高比例的原住民,他们有着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黄色的皮肤。

但是海云天从小就跟他们长得不一样,还是幼年的海云天就有一头特别惹人注目的青灰色头发,瞳孔呈现淡棕色,更加立体的五官和奶油色的皮肤,以及瘦高的个子,都让小小年纪的他走到哪里都迎来异样的目光。

为了让他融入群体里面,他的父亲海博书没少费脑筋——他用当地的一种特有的树根,给他染黑了头发,每次都弄得海云天的头皮疼好几天。

至于肤色,因为海云天超级喜欢在海里面泡着,逐渐晒成了古铜色。这样,至少表面上看,海云天的样子不至于那么惹眼。

逐渐地,海博书发现,外表的不同,并不是海云天无法融入同龄人的根本原因,根本的原因在于,他不喜欢主动跟人交往,除了必要的沟通与交流之外,他大部分时间,就是坐在那里发呆,或者是看书。

但是,对于姐姐和父亲,海云天倒是非常的细心,他能够做到无微不至的关心和呵护。

在很小的时候,就懂事到明白父亲喜欢穿什么衣服,喜欢什么烟草,对于姐姐的喜好也摸得很清楚,甚至能够做到单独去购物,就采购到姐姐满意的香水和护肤品。

从一个小小的小跟班,到最后逐渐长大,和姐姐差不多高,直到后来高出姐姐一头,姐弟俩一直在各种事情上配合默契。

人际交往上的短板,并不妨碍海云天成为一个学习成绩优异的学生。

他在学习上有一种特殊的专注,不受到其他事情的干扰。这种专注,海云天同样也用到了在对于海洋的研究和观察上。

海云天对全球的海洋熟悉到,一看到联网的海文数据图,就能够大概估计出每个海洋观测点的数据区间,以及大概的走向。

所以当海云天拿到瓦吉岛方圆附近的海文数据,一打眼就暗暗叫道“不好!”

随着他一步一步的推演,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尽管他不愿意相信,也更加不希望看到,但是经过他精密的、反复的计算,还是得出了一个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结论。

他在键盘上敲击的手指,开始发僵,随即,一种无法抑制的胸闷的感觉抓住了他,让他觉得压抑、喘不过气来,他不由得赶紧站起来,倚靠着椅子,大口大口地呼吸。

这时候,科尔推开虚掩的房门,缓缓地走了进来,眼睛直视着海云天。仿佛,他一直在等待着时机进来。

稍稍平复了激动与恐慌的情绪之后,海云天把电脑转了个方向,屏幕对着科尔,低声地说:“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科尔看了看海云天的推演结果,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神色,平淡的声音里面甚至有一丝难以觉察的喜悦:“虽然没有算上海洋季风的影响,但是你的推算结果大体是对的,就当做这是一个对你小小的考验吧!”

“蒂南,她知道这个结果吗?”海云天还是觉得自己现在说话都有点困难,那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不得不用手徒劳地擦着。

“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她?”

“说那么多有什么好处呢?”科尔叹了一口气,随即在海云天对面坐了下来,一只手在桌面上随意的划着什么,“如果不是有时光穿梭机,知道那么多,最多是多一些失望而已,但是,现在,人类的技术给了我们大家一个翻盘的机会,换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是啊,换做是我,我会怎么做呢?海云天在心里面重复着这句话。这个娇小的身影,好像就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那到底是什么?”海云天问。

沉默了半晌,科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还是告诉你吧,其实你也应该猜到了,那是一个虫洞,不是自然生成的那种,是有人有预谋地、人工地放置在那里的,以地球上现有的技术,是无法破坏的。虫洞的这端连接着地球的海洋,那端不知道连接着哪里。”

“你觉得我们会成功吗?”半响,海云天问。

“说实话我没有把握,但是,”科尔停顿了一下,“我不甘心这样坐以待毙。”

是的,不管面对的是什么,绝对不会选择坐以待毙。海云天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这件事情,我们暂时不要跟别人讲。”海云天说。

正准备离开,科尔犹豫了一阵,然后迟疑着说:“说实话,之前我们并不认为,你是一个合适的行动人选。”

“为什么?”

“逃避型人格,你听说过吧?”科尔还是说出来了。这个人一面说,一面用眼神紧紧地盯着海云天,毫不掩饰对于海云天反应的兴趣。

“嗯?你在说我吗?”海云天淡淡道,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对!”科尔简短地回答。

逃避型人格,这是海云天第一次听到有人当面说出这样对他的评价,虽然他预计到很多人对他的评价都会是这样的,但是这个词是那么的刺耳,他苦笑了一下,说:“好吧,不管你们怎么评价我,我一定要参加这次行动。”

“这个我知道,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最后还是选了你的重要原因。”

“因为什么?因为我冷血,还是因为我,没有人理?”海云天自嘲地说。

“都不是。”

科尔说完这句话,也不等海云天的回答,就走了。

实际上,海云天根本就没有想继续往下说,而是自己一个人在发呆。

逃避型人格?

说的真准确啊,但是,自己无论怎么逃,都无法逃脱自己的内心。

他时常劝说自己,理想就是幻想,是用来麻痹自己的,而现实生活是那么的冷冰冰,自己要做到的就是接受现实,接受这样的冷冰冰和残酷,然后在每晚沉睡之前,把幻想拿出来,好好的温暖自己。

但是,无论大海多么的辽阔,无论白天自己多么繁忙,无论自己的行程多么的密集,无论自己在学术上取得什么样的进展,都无法掩盖自己内心深深的空虚感——无论是在瓦吉岛,还是在华汉国海洋所,还是在此地。

尤其是当这种幻想都被剥夺之后,海云天才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继续在冷冰冰的现实中生存下去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如何能找到幸福呢?

海云天瘫坐在椅子上,他,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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