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轮偏头望去,刚好看到门直接化为飞灰,完全烟消云散的诡异一幕。
这不合常理——就算这个世界上有了因为陨石带来的缪辐射,有了生理变异而带来的各种超能力,这样极度不合常理的力量,依然远远超过了“普通”的范畴。
但是这一幕也唤醒了左轮埋藏许久的记忆,让他想起那个风云变色的时代,有一群极其杰出的人物从世界各地冒出来,强行将日益动荡的世界恢复了秩序。左轮是从那些人活过的年代里走过来的,他的真实年龄比他看上去还要大一些,所以他见过并记得那样混乱的年代。
当年就有这样一个人,曾经凭一己之力,就将一块坠向城市的巨大陨石直接化为了飞灰,左轮当年也是那场城市级灾难的幸存者,而最后那场灾难并没有发生,只是那座城市下了很久的灰雨,出现了更多的变异生物,也造就了更多异能者。
但是那样一个英雄般的人,是左轮永远也忘不了的存在。
而现在……这个存在好像要变成他的噩梦了。
走进屋子的是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冷峻而刚毅的脸上,两道浓眉蜷曲着压住了他眼中的锋芒,男人下巴上胡子拉碴显得不修边幅,身上裹着的大衣看上去也皱巴巴的,似乎跟他的岁数一样有些年头了。
看向左轮的时候,这个破门而入的男人有一点不惊讶,很吃惊左轮手上没有握着枪脖子没有连着线,甚至就连跑都没有跑。
男人走了过来,用带着戏谑的眼光打量起左轮,这样的眼神也是左轮平时喜欢拿出来的,是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所以左轮现在格外恼火羞愤,他不甘心地右手往下一掏,就要从鞋底拔出自己那把陶瓷制的护身小刀。
然而左轮刚刚触及刀柄,那道刀光刚刚从他半蜷缩的身子底下冒出来。
便突然一软,直接化为了一捧飞灰,散在了左轮紧握的掌心里。
左轮呆呆地看着男子,最终还是艰难地低下了头,但紧接着,左轮立刻又把头抬了起来:“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确实是败了,但我不是栽在您的手上,而是另外一个混蛋——”
男人没好气地在左轮腹部抡了一拳,力道巧妙得刚好把左轮打得痛苦不堪,却又不会伤害到他,直接打断了左轮后面要说的话。
“你、你——咳!陨委会条例规定过的禁止——”
祁靖又是一拳,成功让左轮把后面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左轮在地上捂着肚子吸凉气,一时半会儿都没缓过来。
鹿羚也从门边走了进来,瞥了眼地上的左轮,嘀咕道:“你也有今天啊,真不错。”
左轮狠狠地瞪了一眼鹿羚,但是没有跟她说话,转头又看向祁靖:“就算你们抓到我,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将我救出去……你们还何必做这种无用功呢?”
祁靖神色不变,倒是用手势示意鹿羚先仔细检查一下屋子:“我是六部的执行员,当然只负责抓人,谈判那是一部的事情,运囚那是四部的事情,关我P事。”
左轮闭上了嘴,他听出来了祁靖语气中的冷淡,知道在这个人面前耍嘴皮子也不能给自己讨到什么好。
主要左轮还是怕祁靖再给他来上几拳,他的身子本来就不怎么健壮,实在撑不住祁靖再来几记重拳了。
祁靖环视了房间一圈,目光落在那些散落的连接线和散发着焦糊味的电脑上,眼底却浮现一抹淡淡的忧虑,他突然俯下身,拽过左轮的衣领:“喂,别再瘫着了,你怎么搞成这半身不遂一样的?”
左轮冷笑一声,很看不起祁靖这样的做派:“你不摆了个什么都知道的架子吗?现在还来问我,难道你会不清楚我是怎么受伤的?”
“嘁,果然是吴阪那小子做了多余的事情啊……”
祁靖的担忧越来越浓了,索性用腕带拨通了灰瑬的即时通讯,那边却隔了好几秒才接起来,这让祁靖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爆炸现场的情况怎么样?”
“附近的群众已经全部疏散了,这边的小队还在全力搜救!大约有三十人的伤者已由三部的分队接手,死者目前发现了八人,已经确认了都是绿蜻蜓的嫌疑人!”
听到现场的情况基本都稳定下来,大楼坍塌的情况被排除,已经进入最后的搜救阶段,祁靖心中的不安散去了不少,但他还是随口问了一句:“你有看到吴阪吗?”
灰瑬怔了怔,随即语气也低沉起来:“暂时还没有……伤者我都确认过身份了,有四名也是绿蜻蜓的嫌疑人,其他都是一般市民,但是……我没看到吴阪。”
就在这时,即时通讯里忽然又加入了一个信号,传出来的是范举文的声音:“不用确认吴阪了,我这队有人发现他了。”
“你已经赶过去了?”听到范举文的声音不怎么对劲,祁靖心里的不安终于落到了实处。
“嗯,随行的三部人员已经确认了……”
范举文顿了顿,才将这个消息全部讲出来:“已经彻底死亡,没有救了。”
灰瑬没有说话,那边的通讯突然断了,是主动切断的,然而在自己的队长和副队长面前先一步退出即时通讯,这已经非常不尊重人了,跟他平时的行为天差地别。
而祁靖自然也不会责备灰瑬这样的举动,至少现在不会:“好吧,那你带着那队人继续搜索各个炸弹的信号源,能抓到多少人就抓到多少人,以自身安全为重。”
“是,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祁靖瞥了地上的左轮一眼:“抓到了,我们这就带他回分部中心。”
“好,那之后……你就带着鹿羚去灰瑬那边看看吧。”
“嗯。”
左轮盯着祁靖解除了通讯,呲着牙冷笑起来:“那小子没能活下来,我倒是不意外。”
祁靖很不客气地在他身上踹了一脚:“鹿羚,把这家伙绑起来,越紧越好,绑完再给他戴手铐!”
左轮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挣扎,只是他癫狂的笑声不断在屋子里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