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烬前脚刚跨进宁王府大门,便看见一团火红色风风火火地冲到自己怀里。
“阿烬,那个老妖婆趁你不在又开始欺负我了,你要替珩儿做主啊……”
陆安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寒烬哭诉道。
寒烬轻轻抱住她,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看着陆安珩,轻声安抚道:“珩儿你先回去,本世子会替你做主的。”
“那……那珩儿等阿烬的消息……”
说完,陆安珩便领着姗姗来迟的阿罗回了慕安阁。
“太好了姑娘,有世子在,看那王妃娘娘还敢不敢再欺负姑娘。”一路上,阿罗愤愤不平地说道。
陆安珩的表情不再如刚才那般,只是露出势在必得的笑:“跟我斗,以为我是个孤女就好欺负吗,她是遇到克星了……”
静心苑内。
“娘娘,世子气势汹汹地朝静心苑奔来了!”方嬷嬷焦急地说道。
主位上的美妇人闭着眼睛,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嬷嬷别急,他能对本王妃如何?不过是个世子,即使掌管王府,也不能对本王妃不敬。”
“是吗?”寒烬冷声说道。
沈画睁开眼睛,看着走进来的寒烬,淡淡说道:“她不过才来王府一个月,你真打算为了一个外人来质问你的母妃吗?”
寒烬冷笑:“你又算哪门子的母妃?本世子的母妃是陆宇国的长公主,身份尊贵,岂能和你沦为一谈?”
“寒烬,陆倾雪早就已经化成一抔土了!”沈画笑道,“我何必跟一个死人争!”
寒烬握紧拳头,显而易见是真的生气了。
“来人,将王妃禁闭两个月,谁也不许见!”
说完便出了房门。
“寒烬,你居然敢禁闭你母妃,萧儿回来了是不会放过你的!”沈画不再淡定,大声喊道。
寒烬转身,来到她面前,两个侍卫把沈画死死地按住。
他不再如刚才一般生气,只是笑道:“好啊,我等着他回来,不过沈画,我警告你,陆安珩,是我的女人,你若再敢欺负她,别怪我不客气!”
慕安阁内,陆安珩正拨弄着琴弦,看见寒烬走了进来,轻笑道:“戏演完了?”
寒烬坐到他旁边,听着琴弦的乐声。
“怎么能叫演戏呢,为了珩儿,禁闭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寒烬用那双桃花眼看着她,她险些被迷得弹错了音。
“我一直不明白,明明你见过更美的女子,比如你的母妃陆倾雪——天下第一美人,为何还会看上我,还给我起名陆安珩,该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类似这样的问题,她问过无数遍,可他的回答往往是这样:
“本世子喜欢你这种美人。”
“哪一种?”
“不温柔,不强势,刚刚好。最重要的是,敢于与沈画那样的人对抗。”
“所以你带我回来只是为了让沈画日子过得不舒坦?”陆安珩笑了,停止了弹奏。
寒烬握住她的手:“珩儿怎么会如此想呢,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寒烬挑眉问道。
“是啊,前两日我在花园里闲逛,听到两个丫鬟说,咱们的世子爷啊,被美色迷惑,却不给她名分,想必也只是玩玩而已。”
陆安珩把手从他的手掌中抽开,面无表情地说道。
寒烬躺在椅子上,手放在脑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所以珩儿这是生气了?”
“珩儿又怎会生气,世子不给名分,自是有您的道理。”
陆安珩不在意地笑笑,轻轻推了他一把:“好了,我要沐浴了,还请世子回你的无烬阁去吧。”
寒烬无奈地笑了:“看来我还没有完全得到珩儿的芳心啊,既然这样,我得回去继续努力了。”
待寒烬的背影消失在陆安珩的视线内,她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没有得到呢,她见他的第一眼,就把一颗芳心给他了啊。
记得初入王府,他便向王府众人昭告了她的身份,他要求所有人尊敬她,听从她的命令。他给她重新起了一个名字,叫陆安珩。
那日她坐在他的身侧,看他执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她的名字,一气呵成,不溅一滴墨汁。
“为什么叫陆安珩呢?”
“陆,是我母亲的姓,安,是望你一生平安喜乐的意思,至于珩,你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珩,佩上玉也。是赞扬你像玉一样,洁白无瑕,美丽动人。”
这三个字,寓意丰厚,她竟觉得自己接受不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是真心爱上了她,沉醉于她的美,可她也是清醒的,她清醒地认识到,他同他一般阅人无数,又怎会肤浅地看上她的美貌?
所以,她不止一次地问过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带她回来,为什么要对她那般好,使得她无法逃脱王府的牢笼。
阿罗很快便准备好了热水,让陆安珩沐浴,沐浴完后,她便准备熄灯睡觉。
恰逢这时,寒烬派人传话,邀她去花园。
陆安珩穿着一生薄衫,隐约可见曲线,身姿窈窕。
她来到寒烬身边,坐了下来,面前摆放着一架箜篌。
“敢情世子是想听小曲儿了啊。”陆安珩笑道。
“是啊,你不是第一名伶吗,弹点小曲可难不倒你啊。”
寒烬喝着酒,有些微醉。
月光皎洁,照亮这一方土地,也照在两个人的身上。
偶尔树上传来叫声,是夏天快要到了。
听着箜篌的乐声,寒烬突然想起,也是这样一个夏天,女子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哼着歌。
“母妃,这是什么歌?”
“这是母妃家乡的歌,好听吗?”
“好听,母妃这是想家了吗?”
“对啊,不知道陆宇国怎么样了,百姓有没有生活得好,父皇身体好不好,皇弟有没有帮助父皇批阅奏折,替父皇排忧解难……”
记忆中的母妃很温柔,如水一般的女子,人见人爱,自从嫁给父王,终日郁郁寡欢,直到后来生下他,母妃才开始有了笑容。
可是美梦终究会破灭,娇嫩的花终究会枯萎。母妃就是枯萎的花,零落成泥,归为尘土。
父王娶了沈家三小姐为续弦,随后没几年便郁郁而终,随母妃一起长眠于地底。
从此以后他便没什么亲人,孑然一身。
“世子,这酒好喝吗,您都喝了三坛了。”
“你想尝尝吗,可好喝了。”寒烬微笑,一点也没有要醉的样子。
陆安珩尝试着喝了一口,便不再喝了。
“怎么了,喝不了了?”
“安珩酒量浅,还是世子自己喝吧。”
“此等良辰美景,居然无人共饮,哎……”
寒烬仰头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酒,好像能忘记一切。
陆安珩弹着箜篌,黑发倾泻一地,如同倾泻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