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宇这种穷苦人家的条件不好,日常并没有什么好的食物给来福。
对李光宇家里人来说,每天吃五谷杂粮都要严格的节省更别说一个畜生了。
来福个头不大,刚刚及李光宇的膝盖处。它的毛发看着还算自然油亮,但是这种黄黑相间,杂乱无章的颜色,和大街上任何一条流浪狗都没有区别,因此很多人见了它也都会顺嘴叫一声土狗。
不过好在那两只修长的耳朵,看着别有一番灵动,算是勉强有别于其它土狗的最大特征了。
黑暗中来福此时又重新的回到李光宇竹床旁的草席上。
动物的警觉本能远比普通人类要高出很多,外加来福的听觉本就敏锐。被李光宇那声突如其来杀猪般的叫声惊的也暂时没了睡意。
李光宇做了梦惊醒后也睡不着了。起身披了件衣服,点着油灯趴在旁边的书桌旁拿起了一本书在看。
“小福子,你说我退学是不是一件正确的选择呢?可是我爹这几天因为这事还在生我的气。”
来福趴在草席上,那双平时竖起的耳朵此时耷拉着,虽然听出了李光宇的无奈,但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自打你爹生病后你就执意要回来帮你娘。我本想着你爹会很高兴。好像你爹并不高兴的样子,他还是想让你考上什么学士书院。”
谈到这件事,李光宇的内心就明显的带着某种情绪,那情绪也明显是对他父亲的不满。
“是啊,在我爹眼里只有考上了学士书院才算是正途。”
“可你好像不喜欢,一点也不上心的样子。”
李光宇脸色又阴沉了下来,一想到他父亲为了能够让他上学付出了很多,他就很愧疚。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对不起我爹,对不起他每天辛辛苦苦供我上学,而我却实现不了他的梦想。”
来福皱着眉不解的说:“你为什么要去实现别人的梦想呢,那你的梦想怎么办?你有没有梦想?
不过我知道我有,我将来要像那只绿鸟一样去最远的世界,吃最好吃的包子。”
“我,,,我的梦想,,”
李光宇抬头望着草房漆黑的屋顶,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慢慢的他的眼神变得坚毅了起来。
渐渐的房间里的交谈声平静了下来,漆黑的房间又是一片沉寂。
来福则又沉沉的睡着了。
窗外的寒风依然肆虐,从宽大的门缝破旧的纸窗里无孔不入的在小小的房间里游荡。仿佛幽暗的鬼灵四处寻觅着,油灯被吹的摇晃不定。
李光宇拿着一本书在看。
“要尽快破解这本书,只是这本书怎么看都不像一本功法典籍。”
李光宇摇摇头,颇为失望。
玄武学院是不可能进去的,以自己现在的家底是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的。
李光宇惆怅的盯着油灯,想着自己暗淡的前途。却又想起绿鸟那诡异的身法和那句话。
“你也可以拥有超凡的力量的。”
“我也可以么?”
退学,父亲重伤卧床。现实好像无情的将他的理想给泼灭了。
想要修习道修却又没有资源更没有途径。自己的想法是不是不切合实际呢。
李光宇想着这些,深夜里非常清醒,没有一点睡意。
看了看窗外还是一片黑蒙蒙的。他的内心就如窗外的夜,迷茫,混乱,体内更有一股力量在翻腾,让他越发的睡不着了。
脑袋里胡乱的想着最近经历的一些种种不平常的事情,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鸡鸣声响起,一只,两只,接着很多只,此起彼仿佛一场热闹的演奏会。
待到天大亮李光宇才醒来。
起床,如往常任何一天一样,将那一张洗的发白的灰色被褥对折,整齐的折叠三次放在床头,一并将枕头放在上面。
这或许是一个好习惯,但也未尝不是一种强迫症,或者像个老妈子,至少看着不那么豪放。
但他感觉这是一种仪式,要不然怎么能证明今天起床了呢。这个举动对一个学堂的学生来说算是这么多年养成的好习惯。
但是现在他不再是一个学生了,因此这种赋有仪式感的认真,倒显得他今天要去做一件多么郑重伟大的事一样。
李光宇不认为自己有着双重性格,对于细节如果是他不在意的事情,他可以无视,如果是决定专注要做的事情就会变的极其认真。
也许这种情况,有些人不认为是双重性格,那么如果你有机会看到他的房间或许会改变你的看法。
这座三间草房,座东朝西,靠最南边那间就是李光宇的房间了。
整个房间堆着满满的东西,都是些家里日常用到的。这些东西摆放很随意又凌乱。只留下一个窄窄的过道,通向里边角落的竹床。而那张竹床和旁边的小书桌却格外的整齐干净。这种凌乱和整齐同时出现在一个房间里显的极为不协调。
将头埋在自己身体里的来福,此时好似选择性的失聪了,李光宇起床的动静也没能吵醒它的美梦。
是啊,大清早的春寒交替的时节还是很冷的,没什么事谁愿意起那么早呢!连土狗都知道早晨睡懒觉是最好的选择。
李光宇穿上衣裳,打了一个冷颤。他用手把破了一个洞的裤腿朝下捋了捋,让它看上去不那么皱巴巴。本是蓝色的颜色膝盖处已经穿的有些发白了。
他将那件灰色的短衫穿在身上,伸了伸手臂,发现袖子太短不及手腕,衣服紧紧的贴在宽宽的肩膀上。
衣服穿在身上虽然破旧,却没能掩盖这个十五六岁少年修长的身材,和宽大的骨架。更掩盖不了两条浓眉下那双带着些明朗又坚毅的眼睛。
“小了,去年穿着还挺合身的。怎么今年这衣服自己变小了呢。”
如果在往常李光宇的衣服破了,他母亲柳氏会在第一时间把儿子的衣服拿来给缝补好,最近她好像忙的没有时间。
自打李光宇他爹生病,全家的生计问题全都落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昨天柳氏还在他耳边念叨着,等他有时间了让李光宇自己去李记布行买块布回来,好给他准备一件春天的衣裳。
而且一再叮嘱一定要买白色或者浅色的。
李光宇问柳氏原因。
柳氏笑着说:“你现在已经是大小伙了,穿衣服方面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没讲究。我儿子这么朝气蓬勃,穿亮色的衣服我觉的更帅。”
假如说一个男人一生中,第一个崇拜自己的女人是谁,那多半一定是他的母亲。
生活一头乱麻的中年妇人,在面对儿子时总是将她的开阔,乐观的一面展现出来。
李光宇回想着柳氏嘱咐他买布的事情,并不是他给忘了,柳氏给他的那五个铜钱依然在他口袋里。他并不打算花掉,自己这身衣服还能将就着穿,钱不能乱花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吱呀。
破旧的木门打开,一缕晨光透过那棵光秃秃的栒香树枝丫,打在他的脸上。
映入眼前的是一个普通的农舍小院,低矮的篱笆上缠绕着的藤蔓早已枯萎,两棵栒香树伸展着枝条像两把大伞分列院子的两边。小院不大显得很空旷,院角边堆着一个磨盘,旁边简单的用木棍支着一个小货架,用草条编制成的框里凉晒着一些野果谷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