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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与蟒共舞

笛音不停,扭动不断,凶猛的铁线蛇身躯显得臃肿,动作憨顽,若不是地面热气尚存的刺眼鲜血,这幅月光下的舞蛇将十分祥和。

铁线蟒感知到危险,猩红瞳孔收缩,娇艳欲滴,发出尖锐的嘶嘶声,狂暴的摆动身体,要摆脱这该死的节奏。它找到了危险的根源,渺小的人类嘴边的竹笛让它如此难受,笨拙的扭动着重逾千斤身体,艰难的转向渺小的人类,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手臂粗细的锋利毒牙,浓烈的腥臭味从喉头深处喷涌而出,猩红的信子朝枫吹涯卷去。

信子卷来,犹如索命红绳,沾染着黏黏的唾液,少女“啊”的一声瘫倒在石壁上,苍白的脸庞写满了恐惧。

枫吹涯脸色肃穆,眉头上的汗珠不停颤动,猛然之间心有所感,腹腔内灼热的气流盘旋上升,一股黑气带着淡淡的鲜血灌入笛腔,笛音陡变,宛若笛音一张无形的网,又像无数钢鞭,将铁线蟒紧紧困住,不断鞭笞着它的灵魂。

铁线蟒艰难地移动着身体,距离成功只有几公分的距离,长长的信子几乎触摸了人类身上的血迹,可它再也无法前进,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它的七寸,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枫吹涯暗暗松了口气,危机已经过去,头部轻轻碰触少女柔软的腹部,示意一切尚在掌控之中。

铁线蟒将身躯扭成麻花,拼命移动身体,它嗅到了死亡的味道,放弃攻击,挣扎着想要逃走。

压力一松,美妙的旋律让人神魂荡漾,枫吹涯如痴如醉,犹如坐在9927身边看着如血的夕阳,黄昏、人静、心凄凉,嘴角的血水灌入笛孔,丝丝缕缕滴落,像似控诉焚墟的告别,又似怀念儿时的伙伴。

有些再见,或许是再也不见,心绪悸动,笛音更加低沉、凄凉,仿佛荒凉的大地上吹过的夜风,刺人心骨。

仓皇欲逃的铁线蟒一番苦命挣扎,却无法挣脱笛音的束缚,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像一堆烂泥瘫倒在地上,血红巨嘴无力地敞开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断打着响鼻。

少女脸蛋恢复了血色,明亮的大眼睛惊疑地注视着枫吹涯,笛音驭蛇并非奇闻,但那时久经驯化过后的表演的,而这个浑身血迹的少年居然能驾驭二阶凶兽,简直闻所未闻。

突然铁线蟒猛然向高空窜去,尾巴重重地击打在岩石上,将一大块岩石打得破碎,它嘴角流出了鲜血,它不愿放弃,积蓄所有的力量终极一跃,用疼痛让自己清醒,摆脱笛音的束缚,落地的刹那奋力向枫吹涯扑去。

铁线蟒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扑到枫吹涯面前,黝黑的巨口带着浓烈的腥味像吸人的漩涡一样咬向他的头颅。

突然的变故让人措手不及,少女惊呼一声本能向后逃去,枫吹涯从怀中滑落重重摔打在岩石上,但他没有动,弃笛而逃必死无疑,唯有相信9927,他曾说过这两首曲子夺天地之造化,得日月之神通,如若练成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一口浓血喷出,黢黑的烟雾源源不断灌入火荞灵笛,带着密密麻麻的火星子,笛子变得通红,周边温度陡然升高,仿佛即将燃烧。笛音陡然凄厉,如穿金石,散发出阵阵的黑色涟漪,击打在铁线蟒坚硬的身躯上,没入体内。

巨口悬停在枫吹涯的头顶,白森森的獠牙几乎触到了他的头皮,铁线蟒凶残的眸子渐渐被浑浊覆盖。

尾梢迎合着笛声轻轻动了一下,接着两下、三下,然后左右摇摆起来,接连着蟒身也跟着摆动起来,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挣扎、痛苦。

不一会儿整条铁线蟒摇头晃脑舞动起来,宛如喝下整缸的火荞灵酒,酩酊大醉,蟒身扫过锋利的石尖,留下殷红的血迹也浑然不觉。

枫吹涯紧张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他缓缓站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仿佛围着祭祀的篝火,跳起9927教导的舞蹈,常用来缅怀先人的离去,宣泄着内心的沉重。

一人一蟒在山林中跳起怪异的舞蹈,目瞪口呆的少女一旁看着这不可思议的场面。

笛音如同实化,黑色气流通过暗红的火荞灵笛身变成须须吊吊的纸幡,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将铁线蟒笼罩。

铁线蟒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巨大的身体不断折叠、颤抖,任由笛音的摆布,如孩童掌心里的蚯蚓,慢慢地,慢慢地消失了生机,软绵绵地躺在地上。

笛音骤停,脑袋嗡的一声,枫吹涯倒在血泊中,几十处伤痕,加上体力透支,精神一松,他倒下了。

再次醒来已是白天,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格外舒服,身旁绿草倒退,翻身坐起,发现自己躺在宽大的蛇皮上,少女正撅着屁股拖着蛇皮努力前行。“嗨...停下来!”枫吹涯抿了抿嘴唇,脸庞时浮现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大声招呼道。

少女闻声转过来,他才看清楚了少女的面容。凌乱的秀发拢在脑后扎成一个调皮的小马尾,鬓发胡乱地贴在汗水打湿的脸颊,瑶鼻秀挺,玉腮微红,疲惫的神情掩盖不住她俊俏的面容。

“不要乱动!刚刚给你服食了铁线蟒兽丹,还没有吸收完呢!”少女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气喘吁吁地说,丝毫没有感觉到枫吹涯游离的目光。

枫吹涯摸了摸干净的脸,显然已经替他打理过血迹,看着屁股下垫着厚厚的干草,一丝温暖涌上心头。

“你给我吃什么?”他皱了皱眉头,吃惊的问道,这是第一次听到“兽丹”这个词语。

“兽丹!猛兽精华所在,不但能增强体质,更是疗伤补血的宝贝,要不是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才舍不得给你。”少女调皮地拨弄着青草,没好气地答道,她还对那颗闪着神秘光芒的兽丹念念不忘,那可是二阶后期猛兽的兽丹。

枫吹涯凝神体会,腹中有一颗鸡蛋大小之物正散发着丝丝热量,慢慢的浸润着四肢百骸。

“果然,我感觉伤口酥酥麻麻的。”枫吹涯心头乐开了花,漆黑的眸子骨碌碌转动,打量着眼前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姑娘,迟疑了一会儿枫吹涯接着问:“这下枫吹涯,请问姑娘芳名?”

“我叫若蕙!”少女大方回答,并不羞赧。

“这是哪里?”沉思片刻,枫吹涯轻声问道,焚墟爆炸,劳工死伤无数,侥幸几个被热浪抛了出来,他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你在人好生奇怪,猛兽不识,地方也不知道,难道比我这外来人还...”若蕙自知失言,芊芊细手紧捂樱桃小口,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原来你也是外来的...人不大胆子不小,一个女孩子家家敢往深山老林里装。”枫吹涯不再追问,耸了耸肩,戏谑的道。

“我有同伴的好不好,只是被狼群冲散了...”若蕙嘟着嘴说,她一直担心同伴的安危,只是狠不下心将枫吹涯丢在原地。

“不说了,赶快上路吧,虽然服食过兽丹,但你伤势过重,我带你回营地,那里有整个捕场最好的医生。”说到最好的医生,若蕙脸上一片骄傲。

“多谢姑娘好意,我想四处走走,如此秀美的风景怎能轻易离去,他日有缘再见。”枫吹涯看望身后草原,离森林已有好长一段距离,虽然好奇猎场样子,但还未做好和别人相处的准备,而且让一位少女拖着实在难为情,只好推脱不去。

若蕙也不勉强,反正他能战胜铁线蟒,离开营地已经两天,还得赶紧回去,否则又要被橙老责罚,也就匆匆告辞。

独自一人,走在绿毯似的草原上,时而仰望翱翔的雄鹰,时而俯视戏水的鱼儿,听着软绵绵的风声,驻足在这无边的原野,顿时豪情万丈。

“久在焚墟里,复得返自然”枫吹涯大声呐喊,享受着从所未有的自由。

不禁禁雄心大发,感叹道:“这片诺大的天地,非得有一番事业才不枉此生啊”!

走走停停,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愈合,最后留下一条金线,一抹就化成粉末飘散开来。

二阶兽丹难有如此奇效,定是焚墟里吸收的火毒,想不到竟有此疗伤的功效。

与其说是火毒,不如说是骨诀,晕倒后他朦胧的感觉到小腹里一块安静的骨诀仿佛有了生命,变得金黄璀璨,像一颗心脏噗咚噗咚跳动,强劲而有力,散发着一丝丝金色光芒,浸润着他的五脏六腑。

二阶妖丹与之相比就如米粒之珠与皓月争辉。

游游荡荡,不知不觉天色微暗,翻过一个矮破,突现一座高山,突兀的插在草原上,层峦叠翠,拔地千丈,直插云霄,势如绿龙昂首,气势非凡。

枫吹涯身体已无大碍,扔掉拐杖举步登山。

行至山中,白雾缭绕,仙鹤啼鸣,宛若仙境。

忽然他精神为之一振,闻到了久违的味道——酒香,芬芳而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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