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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老虎

一座不知名的山,一个不知名的洞穴,一男一女席地而坐,两人身上都裹着厚厚的羊皮袄,洞穴的中央燃着一团火,将整个洞穴照的暖洋洋的,与洞外积雪的树林和山坡形成明显的对比。

篝火上架着一根木棍,棍子上穿着一只已经被处理干净的鸡,在火光的映衬下泛着金黄色的光泽,油不时从上面滴下,落到火中发出”滋滋“的声音。

火光摇曳,照着两个人的脸忽明忽暗,男子脸上有一条巨大的伤疤,女子则长得无比精致,仿似仙女一般。这两人正是李长恭和嵬名玉。此时嵬名玉正盯着李长恭的脸,问他一个很正经的问题: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李长恭嘴角微翘,脸上带着戏谑的味道,一边翻转着手上的烤鸡,一边说道:

“你是女人。”

嵬名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问你正经事呢,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

李长恭立马变得严肃起来,用手摩挲着下巴,半晌才开口说道:

“你是个漂亮的女人。”

嵬名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毕竟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呢,这是女人天生的爱好。不过,她立刻又板起了脸:

“小小年纪就这么油嘴滑舌,说正事。”

李长恭欣赏的看着这个精致的女人,夜晚,山洞,昏黄的篝火,血气方刚的孤男寡女,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不过,李长恭立马收摄心神,还是性命比较重要。

“这个问题重要吗?”

李长恭斜着脸问。

“当然重要。”

“既然这么重要,你不妨直接告诉我,猜来猜去的多麻烦。”

“不,我要对你有一个基本的判断,看看你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合作者。“

”哦?你的目标是什么?我又为什么要跟你合作呢?“

嵬名玉诡秘一笑,她的脸在火光的映射下有些瘆人:

”因为我知道你的父母是谁,他们现在在哪,而且,全天下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超过十个人,之前我说所有人都在找你是在骗你。“

这句话就像一个炸雷在李长恭的心里炸响,手中的木棍也在下一刻失去控制掉进了火堆,李长恭马上反应过来,从火堆里捡起木棍,烤的金黄的鸡肉上染了一层黑色的灰。

嵬名玉看到李长恭的失态,知道自己拿住了他的命门,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继续说:

“我的目的也很简单,我已经说过了,为了我的母亲和弟弟,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了?”

李长恭长舒了一口气,被人控制的滋味并不好受,但考虑到对方是个美女,他的心里多少有些释然。

“你是西夏王族,因为只有西夏王族才姓嵬名。”

“对,没错,我确实是西夏王族。”

“你的目的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你确实是为了救你母亲和弟弟,第二你只是为了把我带到西夏,你说知道我父母的消息都是假的,刺客把李叔引开,剩下的交给你,你满以为自己可以用武力直接把我带走,没想到只能和我打个平手。”

“你觉得哪种可能性大一点呢?”

李长恭盯着嵬名玉的眼睛,嵬名玉也盯着他的眼睛,火光摇曳,嵬名玉蓝色的眼睛像纤尘不染的蓝色宝石,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既没有真诚,也没有虚伪,什么也看不出,就像透明的水,没有任何颜色。

半晌之后,李长恭才缓缓开口,一字一顿的说:

“我相信你说的话。”

嵬名玉的眼中略过一丝欣喜,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获得一个陌生人的信任的确是一件无比美妙的事情。

李长恭的心里也充满了无奈,对于嵬名玉所说的话,他根本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但是,他愿意试一试,只要能够知道自己的身世,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哪怕是要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惜。

“我们下一步要去哪?”

“去西夏。”

”可是,我还不知道你母亲和弟弟到底怎么了,你不应该告诉我吗?“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

“咕”嵬名玉的肚子发出了一声哀嚎,显然她已经饿极了。

嵬名玉显得有些难为情,她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看架在篝火上的烤鸡,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李长恭哈哈大笑,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从火上拿下烤鸡,戏谑一笑,对嵬名玉说道:

”食色性也,这有什么难为情的,不过“

说到这里,李长恭从木棍上拿下鸡肉,撕成两半,嵬名玉伸手要接,李长恭却突然面露难色:

”这鸡可是我烤得,而且,只够我一个人吃,这可怎么办呢?“

他又作出一副沉思的表情:

”不如,你出去再捉一只,我来帮你烤?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嵬名玉恼羞成怒,胡乱抓起地上的一颗石子向李长恭丢去,石子带着风雷之声,显然嵬名玉羞怒之下已经用了全力,李长恭笑嘻嘻的躲过,又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鸡肉,肉香立刻便弥漫了整个洞穴。

”哈哈哈哈,你这人好不讲理,鸡是我抓的,火是我生的,肉是我烤的,你却嫌我不让你吃,你说说,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嵬名玉见一击不中,又胡乱抓起一把石子,一股脑全丢了出去,李长恭再次闪身躲开,咬了一口鸡肉,笑嘻嘻的说道:

”真香,真香啊,这鸡怎么这么香。“

嵬名玉的肚子此时又不争气的响了几声,李长恭笑得更加猖狂,吃的也更香了。

嵬名玉气的满面通红,咬牙切齿的看着李长恭,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脸埋在膝盖间,边哭边骂:

”李长恭,你算什么男人,在山洞里欺负我这个弱女子。“

李长恭却不吃这一套,这女人的本领他是知道的,只要自己心一软,指不定还要挨一顿毒打,他大口啃着烧鸡,笑嘻嘻的继续说道:

“你别跟我来这套,我可是差点死在你的刀下,你算哪门子的弱女子,简直比街上卖肉的郑屠户还要凶,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你不要装,有这时间赶紧出去抓一只鸡兔鸭鹅的,我帮你烤,实在不行拿你的大刀去杀一只老虎野猪山魈.......”

李长恭说的唾沫横飞,吃的津津有味,还要再说,嵬名玉抬头瞪了他一眼,眼睛哭得有些红肿,脸上满是泪痕,梨花带雨的模样再配上那副精致的脸庞,李长恭立马便看愣了,他从小跟着李慕白,从没有出过这个小村子,庄子里倒是有几个女的,但大多数是皮肤黝黑的中年农妇,即便是有十来岁的小姑娘,也在凛风和寒冷的双重摧残下变得皱皱巴巴,坑坑洼洼,哪里见过嵬名玉这种女人,他的心智即便再早熟,也是个十几岁的大小伙子,哪里遭得住这个,李长恭只觉内心气血翻涌,不知道从哪里升起一阵想要保护嵬名玉的想法,另一方面,他又暗自懊恼,自己做的太过。

下一瞬间,他便立刻压制了内心的冲动,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李长恭向后缓缓退了几步,将手上没有吃的另一半烧鸡扔了过去:

“你吃吧,这么大的人了还为了吃的哭鼻子,羞不羞。”

金黄的烤鸡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的投向嵬名玉。

“嘭”下一瞬间,烧鸡再次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以更快的速度飞向洞壁,砸的稀烂。

“谁稀罕吃你的东西!”

摔烂烤鸡之后,嵬名玉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气,拔出背后的大刀重重的砍向洞壁。

“轰”,随着一声剧响,洞壁被砍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大刀一半沒入石壁,头顶落石如雨,李长恭长大了嘴一脸震惊的看着拿着大刀,转头瞪他的嵬名玉,从脚底升起一阵寒意,难怪老李经常说女人是老虎,这哪里是什么老虎,简直是魔鬼。

”我......已经........让你吃了........“

话一出口,李长恭马上感觉到一阵杀气,脚下发力,瞬间便离开了洞穴,前脚刚刚踏出,身后的山洞立刻便再次传来一声剧响,听动静比第一次更加猛烈。

李长恭不住咋舌,双手附后,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繁星,慢悠悠的吟出两句诗:

”洞中虎啸啼不住,老李已过万重山。“

他又装模作样的擦了擦头上的汗,走向附近的一块大石,用脚拨去上面的浮雪,一屁股坐了上去,拿起手上的半只烤鸡啃了起来。

啃完烧鸡,洞里的动静也停了下来,李长恭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走到洞口,探头往里一瞧,洞里的情景让他瞬间头皮发麻:那柄夸张的大刀还嵌在石壁上,地上全是飞蹦的碎石,在碎石中间,躺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嘴角渗着鲜血,一个浑身黑袍的”怪物“低下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正要向嵬名玉的脖子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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