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燎朝男孩身上淡淡望去。
男孩的右肩似是被什么东西齐根斩断，露出空荡荡的衣袖，与狰狞的伤口。
那伤口极骇人，粉色的嫩肉芽分布其上，仔细看，甚至还有阴森森的白骨。
“叔叔在看这个？”阿荣伸出尚存在的那只手，缓缓伸到伤口处，露出长长的，层次不齐的指甲，对着那伤口慢慢扣了起来。
血从伤口处缓缓流下。
“叔叔，这是那只可爱小猫做的。”
“我知道。”秋燎轻声道。“她做得，还是太仁慈。”
“是啊，我让她杀了我，她却只是斩断了我一只胳膊。”阿荣的眼睛朝着秋燎看来，“你可知道，她斩断我胳膊时，我有多么的幸福，有多么的快乐？你自然不知——”
阿荣收回目光，嘴角的笑意却依旧存在，“你自然不知道。”
他喃喃着，手机械性地反复扣挠着伤疤。
血越流越多，从残肢处缓缓流下，染湿了床单。
“我怀念那幸福，怀念那快乐，可是小猫不再了，我脑子里幻想着小猫拿着刀，一刀一刀割掉我的肉，斩断我的筋，劈断我的骨，我思念她！”
阿荣猛地睁开双眼，整个人陷入一种狂热又疯魔的状态中，活像一个久年失心疯的癔症患者。
孟无二一旁静静的站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见那血弄脏了床单，走到一旁拉开橱柜，从中又翻出一套来。
“你要我做什么？”
秋燎转头，没有看那床上极度兴奋的男孩，转头看着孟无二。
“删去他下一世的命格。”孟无二道。
“这个我做不到。”
做不到，两种层面上的做不到。
“做不到也行。明日视频会传遍各大网络平台，那女孩的高清大图会出现在各大报社的邮箱收件处。”
“你是…在威胁我？”男人的眼睛轻轻眯了起来。“我那晚就和你说过，你说的这个，我没法帮。”
“没有，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孟无二轻笑起来。
她已经找到了床单，从中拖拽出来，走到床边将床上那人拎到地上，将脏了的床单一并扯下来扔到阿荣的身上。
“恶心。”她皱了皱眉。
“如果我愿意，我可以杀掉所有见到这件事的人。”
“你可以，你也愿意，但是你不会，不是么。”孟无二轻声道，已经换起了床单。
身旁的人不再说话。
“你是个聪明的。”孟无二轻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看向秋燎。“删掉命格只耗你些修为，杀掉所有人，意味着你要再在这虚无中彷徨千年，赎你手上沾着的血。”
秋燎的眼睛骤然缩紧。一道黑影闪过。
孟无二的脖子被一只手紧紧握住。
“你为何知道！”他低声喝道。
为何……为何……这女人——知道这么多，明明只是一个人类。
孟无二咳了起来，嘴上笑意仍在，却一个字也不再说。
倒是一旁机械扣挠胳膊的阿荣缓缓朝这边看来。
“嘿嘿，是我告诉她的。”
语毕，在座两人齐齐转向地上那人。
“胡说什么！”孟无二猛地抬起头，朝地上那血红的男孩喝道。
又自知失态，恢复往常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