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颜表面上依旧清冷，却惹得皇后下不来台，大厅里的人心知肚明却也不敢造次，整个宴会的气氛就这么的变得莫名尴尬，谁还有心情观看歌舞？
那原本在厅中舞得起劲的舞姬也是经过训练的，看着事态不对，彼此之间使了个眼色，尽管舞蹈还没结束，也默契的做完动作行了礼，匆匆的退了出去。
“皇后娘娘，宫廷乐坊的歌舞虽然举世无双，但是诸位长辈时常听着看着，总归会有些无趣，玉颜斗胆，想在宴上献丑弹琴一首，聊表心意。”
楚玉颜见到楚汐颜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进去，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连忙出去跪下请示，这个节骨眼上更显她聪慧稳重识大体。
这个台阶给的恰到好处，皇后心里瞬间就舒坦了，脸上也重新有了笑模样，看着楚玉颜怎么看怎么喜欢。
“玉颜是咱们凛岳第一才女，早就听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从来不曾听你弹奏一曲，陛下，您意下如何？”
“好，来人！把琴拿到殿中给楚大小姐使用。”
墨北辰一声令下，就有宫人抬了桌子和琴上来，楚玉颜在众目睽睽之下行了礼，坐在殿中央净手焚香，煞有介事的双手抚琴……
只见她十指拨动，就有婉转的音律就躺而出，不似宫廷乐的富丽恢弘，而是多了一些似水柔情，琴音声声入耳，细腻的情感丝丝入扣，让人不自觉的听的入了迷。
楚汐颜挑眉，不得不承认，她的琴艺确实是功力不俗，这古琴如果不是自小练起来，哪来的这样灵动的手法和情感的拿捏？
真是可惜，那些水银怎么没把她毒的神经错乱？竟然还能弹出这么好听的曲子。
大厅里的皇亲贵胄听的如痴如醉，尤其是皇后，简直是对楚玉颜满意的不得了，这样家世清白又知书达理的女子，她自然是中意的很。
随着最后一个琴声飘远，楚玉颜结束了她的演奏，大厅里顿时一片赞叹之声，博得了满堂喝彩。
“玉颜献丑了，请各位海涵。”
楚玉颜装模作样的行礼，却是把在长所有人的神情看在眼里的，这曲子的反响如何，她自然清楚。
“哎呦，这孩子可真是心灵手巧，皇上，你不赏赐点什么，哀家都看不下去的。”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虽然她对楚玉颜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但是跟燕王比起来，她更愿意帮着皇后说话，毕竟，她们才是一家人。
“母后说的是。”墨北辰点点头，显然龙心大悦，只是稍微想了想，再度开口，“朕记得，国库里有一把梧桐听雨琴，便赏了这丫头吧。”
“谢陛下赏赐！”
楚玉颜大喜过望，连忙跪下谢恩。
但凡是精通琴艺的乐师，都对这把梧桐听雨趋之若鹜，那可是琴中极品，几百年来都没有能与它媲美的琴，如今赏了她，她自然十分惊喜。
“行了，快平身吧。”
楚玉颜满脸欢喜的起身，目光挑衅的看向楚汐颜，眼神中满是洋洋得意。
她要告诉她，她们之间云泥之别，即便是她当上了燕王妃，也依旧比不上她！
“启禀皇上，玉颜自幼与妹妹交好，燕王妃未出阁时，常常伴着玉颜的琴声起舞，但是这半年多来，玉颜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与燕王妃如同之前那般亲昵，今日中秋，父亲远在边关不能回来，还请皇上恩准，允许我们姐妹二人共同献艺。”
自幼就交好？亲昵？共同献艺？
楚玉颜怕是疯了吧？
楚汐颜眼底一片冰凉，嘴角不自觉的勾了一抹冷笑，这个女人为了给她难堪，真是什么话都编的出来。
“哦？燕王妃还会舞艺？那么就请……”
“出门之前我家王爷说了，断断不能做有损燕王府颜面的事情，姐姐念旧改日去燕王府便是，今日妹妹就不抢姐姐风头了。”
天子一言，那便是圣旨，楚汐颜十分清楚，所以连忙赶在墨北辰说话之前打断了他，抗旨之罪，她可是担待不起。
“咱们本就是亲姐妹，就是把姐姐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又何妨？你可莫要推辞。”
楚汐颜什么时候会跳舞了？她就是故意要让她难堪的，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她颜面扫地。
“是啊，燕王妃，今日中秋佳节，本就是团圆的好日子，姐妹同台多好的意境呀，怎么能有损燕王府颜面？你怕是太过于小心谨慎了。”
皇后跟着帮腔，刚刚楚汐颜呛了她，这仇她可是记下了的，见她这么推辞，想必也是有所短处，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她出丑。
“臣妾既不是乐坊舞姬，也不是青楼妓女，实在是做不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搔首弄姿，若是这事被我家王爷知道了，恐怕不知道要怎样震怒，还请太后、皇上和皇后娘娘见谅。”
楚汐颜说的理所当然，却直接让在场的人都大为震惊，纷纷同情的看向楚玉颜。
照她这么说，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献艺的不是乐坊的下人，就是青楼的贱婢，将这刚刚得到封赏的楚玉颜置于何地？不是感情深厚的亲姐妹吗？怎么一点面子都没留？
“燕王妃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里也没有外人，如何就能扯上那些个关系？”
皇后被她这一番的说辞弄了个措手不及，连忙扭头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楚玉颜，谁曾想到她竟然会这般推辞！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确实是顾忌良多，我家王爷的脾气皇上皇后应该比臣妾清楚，若是臣妾今日真的做了，那燕王殿下怪罪下来，臣妾万一被休了……还请皇上体恤……”
楚汐颜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墨北辰跪了下去，口气依旧波澜不惊，言辞之间却尽是惶恐之词，总之拿墨北寒做挡箭牌，估计也没什么问题。
“燕王的脾气朕十分清楚，平日里不言不语的，但是做了决定的事，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去做，谁都拦不住。罢了，你起来吧，好好吃个饭。”
“谢皇上。”
如果说墨北辰不介意墨北寒的存在，那肯定是不存在的。
凛岳举国上下皆知燕王功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然不涉政事，却被大多数臣子信服，这样的人，对于他这个皇帝来说，如鲠在喉。
但是他却不愿意跟女人计较这些，朝堂上的风云变动也绝不是为难一个女人就能处理的，计较眼前的事情，费神费力还讨不到好处，他心里清楚的很。
“皇上，臣妾近日身体常有不适，许是天热中暑所致，还请皇上准许臣妾下去稍作休息。”
楚汐颜可不想再待在这了，早就说过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如今这些个女人一个个的像疯狗一样扑过来，真是让人觉得恶心，她还是先出去，看看怎么阴楚玉颜一把才好。
“准了。”
“谢皇上！臣妾告退。”
楚汐颜朝着主座上行了一礼，然后朝张嬷嬷使了个眼色，张嬷嬷会意，连忙上来搀扶住她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把她扶了出去。
看着她们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楚玉颜在袖口下的手紧握成拳，对于她刚刚的羞辱怒火中烧，她咬着牙恨恨地看了迟兰香一眼，见到她也是一脸的愤怒，于是匆匆下台商量对策。
“王妃，您该不会真的身体不舒服吧？”
张嬷嬷陪同着楚汐颜离开，关切的询问，虽然知道她是随便找的借口离开，但是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没有啦，骗他们的。”
“那我就放心了，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借着身体不舒服直接回王府？”
“不行不行，直接回王府的话，那我今天就白来了，我何苦来这一趟遭这个罪呢？”
“那您是想……”
“羞辱了楚玉颜可万万不够，我得想想怎么能让她在这个大好的日子里身败名裂。”
楚汐颜一边说着就陷入了沉思，张嬷嬷在一旁看着她腹黑的样子，只能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
突然，楚汐颜敏锐的直觉感受到了身后突然多出来的一条尾巴。
来人是个高手，如果是普通人或许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下可好了，她还没来得及出手，竟然有人比她还迫不及待。
“张嬷嬷，宫里有没有什么景色特别好的地方？我想去看看。”
她故意说的有些大声，方便给后边的尾巴听见。
“王妃，要不老奴带您去看看先贤贵妃娘娘的青鸾宫？”
“是燕王殿下母妃的寝宫？”
“是，也是殿下从小长大的地方。先贤贵妃殁了以后，先帝下旨不许旁人再住进去，而且咱们殿下定期旁人打扫的，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荒废。”
“也好，那咱们就去看看。”
楚汐颜倒也确实对那里产生了兴趣，最是无情帝王家，先帝却为了墨北寒的母妃下令不许再住人，那是不是说明先帝是爱她的呢？帝王之爱，能做到这一步也是不容易了。
就在她们转了方向往青鸾宫走的时候，身后的尾巴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楚汐颜垂眸，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或许一会儿在青鸾宫，还有一场大戏要唱呢。
